他是我嫁的人,我的駙馬,一心護著我的人,我的顧君則啊。
來此是為了他,便絕不可能不管他。
我把顧君則的頭擱在膝上,小心地把他的銀甲褪了下來,這一身銀甲已然破碎不堪,起不了什麼防禦之用,卻偏偏還能映著太陽的光,引人注目。
‘噠噠、噠、噠噠……’
追兵的馬蹄聲越來越大。
頭腦一片亂麻,也根本來不及看顧君則傷在哪裡,只能把幾處要害的xue位都大抵一瞧,瞧見衣衫上有血的,就給他把xue封上。
隨後回頭一瞧,看向死去的段副將此前拴在一側的馬。
——只盼這馬兒千萬別認主!
我幾步沖上去抱住馬頭摸著馬頸子,見它沒什麼攻擊性,略略鬆了一口氣,轉身便從地上尋屍體剝了一件相對完好些的鐵甲甩上馬去,又用了好大的力氣,扶著顧君則一同上了馬。
此時,地面震得格外厲害,馬蹄聲堪稱‘隆隆’作響。
追兵已經很近了。
額頭上盡是虛汗,我能感覺到,我執著韁繩的手都在打顫。
——是生是死,就看接下來了!
雙腿猛地一夾馬腹,我一手扶著顧君則、順帶著拽住韁繩,另一手揚鞭一甩。
“駕!”
馬兒拔腿賓士起來。
我對這一帶的地形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識得路,事到如今,我知道的只有一點——不能回頭,不能後退。
只能一意向前了。
一路顛簸,如今這般向前走有些吃力,但之後我意識到——這遠不是最糟糕的。
走到前面,兩側高樹遮擋,隱隱的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可是這條路卻是一條泥路!
我皺起眉,幾乎愣在了原地。
泥地……騎馬踏過去,追兵肯定能知道我們的下落!
這樣子,遲早也要被追上。
簡直就是無路可走。
我狠狠鎖了眉頭,只覺得腦仁發疼,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
我能感覺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響,地面震顫得愈發厲害了。
不走,我又能怎樣呢?
揚鞭,走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垂死掙紮!萬一……萬一前面還有一段土路,也許我就能躲過一劫了!
馬兒撒開蹄子,再度飛奔起來,我略略扭過頭去,在身後的路上,並不能看見追兵的身影,心裡略略放鬆。
可是所謂放鬆,也不過是可憐的幾分罷了。
現在收了鞭子,我一手扶著顧君則,一手拽著韁繩,只覺得兩手都在發麻發痛——我吃力得很,再容不得一點不幸運的發生了,否則,極有可能全線崩盤!
咬緊了牙關,我努力地在心裡安慰自己,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然而事實是,原本由於驚嚇而出了一額頭的冷汗,現如今已經可以從額頭上滴落下來了。
但是……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真的不錯。
我在這條你路上跑了這麼久,卻連一個拐彎、甚至一個岔路口都沒有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