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站在那裡,彷彿是個啞巴,只是心裡哆哆嗦嗦的。
倏忽間卻覺得,捏著我手腕的那隻手,也在發抖。
我一愣,轉頭看向顧君則。
卻見他那一對墨色的眼睛,恰恰好也瞧著我。
我心裡一晃,他的眸光太深,深得嚇人。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只是如今我什麼都不能說,我轉頭過來不再看他。
攥著我手腕的那隻手,卻是愈發用力了。
他緊緊地鉗制著我的手腕,彷彿是要將之生生捏碎,又彷彿是要把我的手腕嵌入他手掌之中。
我能感覺到,顧君則的手在抖……
手腕有些疼,應當是紅了,可我咬了咬牙,終究也沒開口說讓他放開。
就這麼恍恍惚惚的,直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我不知不覺身子一凜,轉身過去。
只見幾個侍從強行摁著一個侍女,那侍女披頭散發,形容狼狽地跪伏在地。
“大膽賊人,竟敢謀害公主!”
皇叔聲如洪鐘。
我看到那個侍女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我知道,她便是所謂的‘替罪羊’。
替的是我的‘罪’,卻更是皇叔的罪。
也許我應該愧疚或是膽寒,但是我只覺得心裡麻木。
——皇叔是一隻老狐貍。
這侍女是他準備好的替罪羊,我洛伏波又何嘗不是?!
那些侍從裝模作樣地說出了這侍女的‘作案過程’,皇叔便開始振振有詞地數落起罪名來,分外威嚴。
直到最後那侍女被拉走。
她自始至終都只是身形顫抖,卻是連一句‘冤枉’都沒有喊出來過。
我看著她的身影被拖出大殿,漸漸消失不見。
“公主請安心,如今出了意外,是小王安排不周。”
皇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
我身形木然轉過身去。
皇叔的面上是‘歉疚’的笑容。
我扯出一絲微笑來:“皇叔言重了,歹人有心,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怪不得皇叔。”
“伏波還要多謝皇叔機敏大義,關鍵時刻幫伏波打落杯盞。”
“若非如此,伏波怕是無從得知,這酒裡有……”
我知道自己功虧一簣,但是多少也要困獸猶鬥一番。
比如……
拐著彎也要讓這大堂裡的老滑頭們認為,皇叔才是下毒的幕後黑手!
孰知皇叔眯了眯眼睛,並不允我講完:“公主深明大義,小王甚是感動。”
“如此,也盼公主日後……多加小心了。”
我勉勉強強點了點頭:“多謝皇叔關照。”
宴會中途出了意外,皇叔在高臺上又強撐了一會兒,便也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