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在一旁擺手:“你不必多說了,對他多加小心便是。”
父皇只是悻悻點頭。
只可惜皇奶奶在一天天變老,她不歡喜母妃,在後宮中也沒有什麼親信的妃子,她說話少了,也沒人能拿她的話去給父皇吹耳邊風。
父皇和皇叔不知互相寫了多久的信,連母妃都說,那日她去獻羹湯,看著父皇在桌案上寫‘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於是等到皇奶奶罕少出慈安宮宮門的時候,父皇終於將皇叔一家接回了都城。
那天皇奶奶僵著一張臉,顫巍巍地從慈安宮走到大殿之上,看著跪伏在階下的皇叔,聲音冷冷:
“你們這一堂的人是不是把先皇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先皇手書,明王圖謀不軌,當罰不毛之地!”
大堂裡鴉雀無聲,靜的可怕。
皇叔伏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扣著頭:“微臣有罪,微臣有罪,不幹陛下的事。”
而父皇愣了一會兒,竟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奶奶面前:
“母後,朕同文初一同長大,如今朕不忍看著他在邊關受苦啊。”
皇帝下跪,堂中眾臣無人敢抬頭。
皇奶奶僵立在原地,終究也不得不給父皇這個面子。
她啟口說著,聲音裡滿是無奈:
“也罷,陛下……以仁義為重。”
皇叔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踏著父皇的尊嚴’入朝。
如今看來,他的局,在當初就已經佈下,而過於重情的父皇,遠不是他的對手……
除夕宴。
一切好像都成為了習慣。
皇叔坐在主位上,愈發順順當當,如今已然不需有謙讓了。
這宴會更甚,明王妃上前給皇叔敬酒時,群臣歡慶,共飲一杯酒,酒畢了,明王妃竟也順理成章地在皇叔身邊坐下。
他二人高高在上,儼然一對帝後。
可是這全堂的人,給予他們的只有預設。
我坐在堂中,看著如此情形只覺得心中絞痛。
顧君則執著酒盞去應酬了一圈總算回來,我抬眼看看他,正打算低頭和他講,不若今天早些回去,孰料遠遠地一道身影,搖搖曳曳地便過來了。
正是洛伏苓。
“公主,顧公子。”
她執著酒盞在桌前站定,彎起眼睛笑著。
我心裡滿是不屑和痛恨,奈何如今不能撕破臉,沉了口氣執起酒盞來。
洛伏苓卻搖頭:“自家人,伏苓今日來此,不為著敬酒。”
“伏苓是來補個禮物的,當初公主大婚,伏苓思慮不周,竟是忘了獻禮,如今補上,也免得公主對姐姐心有怨言。”
我咬著半邊唇,只是瞧著她。
顧君則在一旁也未言語。
只見洛伏苓一擺手,她身後幾個侍從便帶著一個黑衣男子上前來。
“公主,老攝政王來朝之前,伏苓偶然撞見父王的侍從要處置這個男子,一問才知,竟原是公主身邊的人。”
“聽說是公主甚是歡喜這侍從,父皇為了避嫌,便要處置於他。伏苓想著,既是公主歡喜,不論一個兩個,總歸該給公主留著,如今這人,伏苓便還給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