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如今他已經娶了我。
我聽了這番話,心裡便不知不覺地別扭起來。
‘可定天下’。
顧君則,你娶我,難道究其根本,是為了謀得這洛家天下?
心裡的難受和別扭,大抵也無關對他歡喜不歡喜。
只在於自己終歸也變成了一個政治的物品、工具。
可我知道,如今重要的不是別不別扭。
而是合作。
於是面上掩了自己的別扭,看著他,有些逞強地挑起眉睫來:
“如此,我猜,公子這個幌子,也不會只少這一回,以後還有數不清的時候需要用到。”
“那公子可有考慮過,同我合作?”
“如今這婚事雖是名存實亡,但是既然有個‘名’,你我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與其天天僵持,倒不如我給你當幌子,助你得到你想要,你幫我救出我的父皇和母後。”
顧君則在對面,眸光深了幾分,卻是不言。
我咬了咬牙,索性把話挑明瞭:
“現在朝中是什麼情況,我心裡一清二楚。”
“皇叔的目的是這天下,他不會讓父皇回來。”
“我記得皇叔做的一切,這種背信棄義、恩將仇報之人,如何當得這天下。”
“我大抵不是個合格的洛家人,我現在想著,比起這個名存實亡洛家,我只在意我的父皇和母後;比起讓皇叔得到天下,我倒寧願坐在那個位置的人是你。”
我就這麼一句一句說著。
說著皇叔‘背信棄義,恩將仇報’,心裡卻莫名地想起當時老夫人的話。
顧君則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真的殺了他的父親嗎?
心裡猶豫了一瞬,可隨後我想——顧君則是否弒父尚屬未知,即便真的是這樣,以攝政王的作為,也許也是有原因的,更何況,顧君則對他母親的孝心,我是可以看出來的。
總歸要比明明白白算計親兄弟的皇叔要強上許多。
顧君則那邊卻依舊是一言未發。
我心裡暗暗發虛,隨後決定激他一激:
“你遠比我要明白你自己的境況,手裡抓著老攝政王的權力,卻始終沒有得到名分,皇叔吹捧你,卻是在你立功之後,打著‘忠誠立功’的旗號的捧殺,每一句話都在給你樹敵。”
“你兵權太重,無疑是皇叔眼裡的一顆毒刺,如果他稱皇,之前也好,之後也罷,勢必會鏟除你,並且八成是以‘背叛’的名號動手。”
“你和他就是你死我活,而如果你能鬥倒皇叔,屆時,大權在握,依靠你自己的戰果,還有之前老攝政王的積澱,便完全沒必要扶持傀儡,而是可以自行稱帝。”
“至於救回父皇,你也不必擔心對你有威脅。”
“父皇已經沒有皇子存世了,唯一的一個皇孫在皇叔手裡,恐怕也留不了多久,所以即便父皇回來,他和他的後代也不可能再為皇。如果事成你幫我尋回他們,與他們一份安平,我也會保證,他們不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顧君則在對面,執著酒盞勾唇而笑。
“公主倒是將事情看得通透。”
“陛下當初說那句話,舉座皆驚,但是時候久了,大家又都當這不過是陛下疼愛公主、才如此說。”
“而我也是,此前在宮裡見到公主,覺得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直到今日公主這幾句話,我才意識到公主的見識。”
“公主若為男兒,這麼多些年,應當是無人敢在朝堂上折騰來去了。”
我聞言,明知他是應允了,可心下卻又莫名地酸澀了起來。
可不是,如若我是個男兒,我便不是長公主,而是當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