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則只是搖一搖頭:“好意心領了,不必。”
說著卻是策馬走到斷角一旁,用鞭子將鹿角捲上來遞給我。
我猶豫地接過來,心裡卻頗為不平。
且不說誠王二人的距離近得多……
顧君則目的是射那麼小的鹿角,誠王的目的是射那麼大一隻鹿。
分明是顧君則更厲害也更困難。
咬了咬牙,沉口氣轉頭看向美滋滋收拾野鹿的誠王,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孰知顧君則卻突然伸手過來捂住我的嘴。
“那這只鹿,承讓了。”
誠王在一旁笑。
顧君則又笑:“誠王客氣了。”
語罷他一拽韁繩,馬兒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走了幾步出去,他捂著我嘴的手才要移開。
我卻下意識地抬起手碰上他的手。
身後人的身形似乎一停,隨後卻不將手抽開去。
“嫌隙已經不小了,這兩個人註定沒什麼出息,為何還要如此容忍他們?”
“明明你比他厲害得多。”
我不自覺地問出來。
誠王一家對這邊的態度,已經惡劣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為何顧君則還是平平淡淡的?
顧君則在我身後笑:
“微臣比他厲害得多,公主知道就好了。”
我一愣。
他又道:“強弱之事,說出來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讓一些人羨慕,討一些人賞識罷了。”
“可惜如今我缺少的不是羨慕,想要的不是賞識。”
他的聲音伴著林子裡的風,亦輕亦重。
我在心裡反反複複地咀嚼他的話。
讓一些人羨慕,討一些人賞識。
前者說的大抵是滿堂朝臣,後者說的……是皇叔嗎?
之前的秋狩只獵得一隻鳥,如今又只射一支鹿角,都是因此嗎?
他不想得皇叔賞識?
我此前不是沒有想過,顧君則帶傷秋狩很可能是為了討好皇叔,所以哪怕他待我好,對於他,我心裡依舊抵觸、別扭。
盼著他歡喜我,而我不肯歡喜他。
可如今,他這番不明不白的話……
我不敢確定,只知道自己愈發看不懂他了。
一路晃晃悠悠的,不像是狩獵,倒像是秋遊。
自然,結果也像是秋遊,除了兔子和半截鹿角,顧君則連弓箭刀槍都不再碰。
直到後來天色發暗,隱隱欲雨,他才終於讓馬兒跑得快些,尋了個山洞安生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