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昌才一把勒住了腳踏車的手閘,腿叉在地上,停了下來。
趙強下了車,藉著工地的燈光,他那雙大眼睛的雙眼皮彷彿更大了,眼睛顯得很亮。
“回去吧,路上小心。”說著,又拍了拍家昌的胳膊。
家昌覺得肚子裡的話一點兒沒見少,卻彷彿因為見過了趙強而增多了。但是,趙強的樣子,讓他隱隱知道,什麼話也不用多說,趙強肚子裡的話,已經不會再說出來了。趙強那身今天晚上赴宴穿的衣服,彷彿寫著趙強這些年的經歷。
“行,改天我再來看你!你有空也到家去,今天不是認門了嗎?以後有空常來!”
“行,走吧!走吧!路上小心啊!”
“走啦!”家昌把車頭一轉,按了兩下車把上的車鈴兒,不算安靜的夜晚,車鈴卻顯得特別的清脆。
家昌沒有回頭,因為他相信趙強一定在後面看著他,他的車鈴是在向趙強告別。
家昌在路上就已經盤算好,回家讓慧娟連夜找兩套他還沒上身的工作服,還有那些勞保用品,然後,明天再讓慧娟去買點布料,明天他先把工作服送給趙強,後天他打算再把布料送過去,至少他想趙強在城裡幹活這些天,要和他多見見,哪怕不說話,因為,趙強對他的情誼,是他用什麼也還不完的。
回到家,慧娟還沒睡,卻顯得十分焦急,看到家昌回來,迎上前去把一隻手攤到家昌面前,裡面是二十塊錢。
“啥意思?”
“錢!”
“什麼錢?”
“我在盤子底下發現的錢!”
家昌這才明白過來,這錢是他硬塞給趙強的那二十塊錢。家昌有些生氣,彷彿這錢是慧娟要回來的,
“你咋不早說呢?”
“我也是你們走後,收拾桌子發現的啊!”慧娟的聲音明顯有些委屈。
“那你咋不追上我們呢?”
“你們早就騎車走了,我追了!”
“這事兒整的!”家昌有些為難。
“要不,你明天去給送過去!”慧娟試探的說著。
“你倆還不睡?在外面嘮什麼呢?”家昌的媽從屋子裡念著他們兩個。
兩個人馬上不說話了。
回到屋裡,家昌和慧娟說了他的打算,慧娟像是要彌補剛才她所謂的過失,馬上找出了家昌的兩套沒上過身的工作服,還找到了幾副勞保手套,備在了一把椅子上。
第二天中午,家昌帶著那二十塊錢還有頭一天晚上慧娟找出來的東西又跑去趙強幹活的工地找趙強。
他得到的結果卻是趙強結了賬,已經回家去了。
家昌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心裡比昨天更堵。
他又回到工地外面那個賣冰棒的小攤那,買了兩個冰棒,把車子立在一邊,蹲在車旁,吃起了冰棒。他想了半天,結論是,等有時間,去趟趙強的家。
想好了,他兩口吃完了手裡的冰棒,跨上腳踏車回單位了。
鄭華週一上學,口袋裡偷偷的揣了兩塊糖。到班級剛坐下,隋大年就賊眉鼠眼的四下看看,然後放到她眼前兩塊糖。鄭華不解的看了看隋大年。
“我昨天跟我爸去參加婚禮了,在那拿的!”隋大年笑眯眯的說。
“我不要!”
“為啥?”
“我說不要就不要”
“為啥不要?”
“上學,不讓吃零食!”鄭華沒說她有糖,也沒說她不想平白無故要隋大年的糖,而是找到了一個她覺得特別有效反駁隋大年的理由。
“切!不要就不要!甜著呢!”隋大年說著,拿回了那兩塊糖,偷偷的剝了一塊放到嘴裡,腮幫子頓時被嘴裡的糖撐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