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腦和劉三腳頭碰著頭,相對而坐在“豪客來”旅社客房靠窗的茶桌前,兩人均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這麼說,咱們今天就沒可吃的嘍?不知過了多久,李大腦終於抬起頭來,艱難的問。
那要看這間客房裡有沒有野菜了。劉三腳說著站起身來,雙眼盯地繞房轉悠一週,兩手一攤道,沒有,看來是沒有!
要是外邊下的大雪都是白麵,那該多好。李大腦說著推開窗玻璃,冒著撲面裹卷的寒風從窗臺上抓了一把雪放進嘴裡,遠看是白麵,近看還是白麵;仔細一看,呸,不是白麵而是雪!
冷冷冷!劉三腳連聲叫著,“咵”的推閉了窗玻璃。
兩天前,李大腦和劉三腳可謂翻箱倒櫃,剜窟窿打洞,終於湊到了八百來元錢;腰裡有銅便敢橫行,兩人立時耀武揚威起來,又是吩咐服務員打水,又是呼叫服務員送茶。服務員剛剛有些潑煩,李大腦和劉三腳就搶先發火道:你別甩臉子,我們現在是上帝,你就得為我們提供優質的服務!
有住店不付錢的上帝嗎?服務員反唇相譏說,想要優質的服務,那好,現在就拿錢出來!
我們來自中國·禾襄·大陂村!李大腦一揚脖頸,大聲喝道。
劉三腳跟著大聲說:在村裡經營著一家“腦和腳諮詢中心”!
李大腦道:年收入雖然不過百萬!
但好賴也算社會名人!劉三腳說。
李大腦說著說著有些上性,不顧劉三腳的阻攔,抬袖揮手,啪的一聲便把八百多元錢全部甩在了服務員面前的桌上。
李大腦的意思是想把錢甩出,然後再快速搶回,目的在於告訴服務員他和劉三腳其實並不差錢;不料劉三腳恰也這麼想,因此錢剛剛落到桌上,兩人便同時躍身撲出,準備把錢抓在手裡。結果“咚”的一響,兩顆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到一處,兩人雙雙跌翻在了地上。
付房費嘍,終於付房費嘍。服務員興高采烈的將錢拈在手中,蘸著唾沫一張一張的仔細數完,一共是九百零四元二角。得,收下九百算作房費,這四元二角就給你們留下算作零花錢了!
你……李大腦和劉三腳手捂腦門顧不得叫疼,同時大聲喊道,我們……
白白,兩位大陂村的社會名人!服務員回頭一笑,揚長而去,把李大腦和劉三腳氣得直翻白眼。
李大腦和劉三腳拿著服務員留下的四元二角錢,去往旅社對門的一家饃店買饃。按照五角一個的價格,本來可以買到八個蒸饃還剩兩角錢,但李大腦和劉三腳一個死乞白賴一個胡攪蠻纏,結果竟買到了十二個蒸饃。
兩天來,李大腦和劉三腳就著白開水吃蒸饃,不但儘量少吃,而且相互監督,因此到今天上午,蒸饃竟還剩下六個,就放在客房壁櫃裡的紙箱內。兩人相約,不管再餓,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準先吃。
現在,既然客房裡沒有野菜,外邊下的大雪也不能變成白麵,李大腦和劉三腳就只好繼續頭碰著頭的相對而坐在茶桌前,繼續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午飯時間到了,因為兩天來幾乎都沒有好好的吃過飯,李大腦早餓得兩眼昏花,前心貼著後脊樑,聽著旅社樓下人們呼朋引伴去往食堂吃飯的叫嚷聲,使勁吞了一口口水,眼珠一轉說道:我們說過這蒸饃誰也不準吃,要留到最後關頭對吧?
對!儘管同樣餓得兩眼昏花,前心貼著後脊樑,但劉三腳的口氣依然十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