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時許,門框旁邊掛著“大陂村扶貧攻堅辦公室”牌子的村部會議室內,溫潤、白佳倫分坐桌後,一一審閱著十名貧困戶的檔案資料。
溫潤伸手取過一份題為《水源鎮大陂村建檔立卡貧困戶檔案》的資料,翻開封皮小聲念道:戶主姓名:王二盟;戶人口數:一;致貧原因:為母治病,欠債四十餘萬元……
白佳倫伸手取過另一份題為《水源鎮大陂村建檔立卡貧困戶戶說明》的資料,翻開封皮小聲念道:戶主姓名:王二盟;戶人口數:一;外出務工收入:零元;公益崗:零元;打零工:零元;種植業收入:零元;養殖業收入:零元……
溫潤和白佳倫對望一眼:到底怎麼回事,就是在賭場上賭,也不見得會輸得如此清潔溜溜啊!
這時李前重走了進門,坐在自己平日常坐的位置上,介面說道:
要是真的有錢去賭,那也算個人。他是懶,懶得出奇:村裡動員他出門打工,不打;村裡引導他養殖土元,不養;實在沒有辦法,村裡只好把一份原該留給六十歲以上老人的公益崗位派給他,沒想到還是拒絕了。問他到底想幹什麼,答:什麼都不想,就想舒舒服服的睡懶覺;問他還有別的想法嗎?答:歇歇,繼續睡懶覺……
李書記,要不趁著這會不忙,請你詳細談談王二盟的情況?溫潤說著,起身將李前重面前的茶杯注滿開水。
對,請你詳細談談王二盟的情況!白佳倫在旁表示贊同。
李前重略略閉目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溫潤、白佳倫起身取過紙筆準備記錄。
李前重微揚下巴,半眯眼睛,似在回憶往事:這孩子其實很苦命,六歲上就沒了爹,全靠他娘一人苦苦巴巴的拉扯長大;他娘私塾家庭出身,思想古板守舊,對他管束十分嚴格……
溫潤、白佳倫握筆展紙,唰唰的記錄著。
其實要說呢,這孩子小的時候還是很勤奮很刻苦的。記得近二十年前的一個冬天,大約凌晨三四點鐘吧,我到村校有事,發現他一個人蜷縮在牆根處凍得簌簌發抖。問他怎麼這麼早就來學校啊?答說是家裡的鐘錶壞了,無法掌握時間,因為擔心上早自習課遲到,所以就提前趕來……
溫潤、白佳倫臉上現出感動表情;李前重繼續娓娓說道:
四年前獨自出門打工,說是去了深圳,不想一去竟再無音訊,村人懷疑他有可能在那面出了意外,但苦於沒有實據;他娘於三年前臥病在床,因為聯絡不上他,村裡只好將他娘納入貧困戶行列……
聽到這裡,溫潤停筆問道:那他後來是怎麼回村的呢?
白佳倫也停下筆來,目帶詢問的望著李前重。
那天早晨,那天早晨……李前重端杯喝了口水,再次陷於回憶之中。
在李前重的娓娓講述中,溫潤和白佳倫眼前浮現出了這樣一組畫面:
薄霧朦朧,雞聲悠遠,正是清晨五點時候。一村民早起外出辦事,走到村口時候,忽然發現前面地上躺倒著一個人。村民近前仔細一看,原來竟是多年沒有音訊的王二盟。
二盟,王二盟!村民急忙彎腰將王二盟抱在懷裡,一面使勁搖著他的腦袋一面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
然而無論怎樣搖晃怎樣喊叫,王二盟始終雙目緊閉,牙關咬緊,全無絲毫反應。
村民無奈,只好回村叫人,大家合力將王二盟抬至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