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懵裡懵懂的少女時代,溫潤便經常聽到奶奶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此後,這句話就一直響在溫潤的腦海裡;即便是在奶奶去世多年的今天,溫潤的眼前還是動不動就浮現出奶奶慈愛的笑容,耳邊還是動不動就旋繞起奶奶絮叨的話語: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
溫潤把這句話戲稱為“奶奶語錄”。
在走進王二盟家後,溫潤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奶奶語錄的偉大、光榮和正確:
叮——,叮——,從房頂破洞處淌下的積雪融水一滴一滴的落進一隻破碗內;
破碗擺放在緊靠前窗的一張破桌上。
這是走進房內後,溫潤和白佳倫第一眼看到的情景。
陪同溫潤、白佳倫走進房來的是村扶貧專幹劉功成;現在劉功成正和溫潤、白佳倫一樣手提牛奶箱、糧面油袋,環立於靠著破桌的床前,並同時把目光慢慢的移向床上。
王二盟頭枕雙臂仰臥床上,一條腿搭著另一條腿愜意的抖動著;從房頂另一破洞處淌下的積雪融水一滴一滴的直線垂落,王二盟大張著嘴,融水一滴一滴的落進嘴裡。
對於溫潤、白佳倫和劉功成的不期而至,王二盟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只管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的用嘴巴接著積雪融水。
劉功成得意的側頭望向溫潤和白佳倫,那目光中的話語十分明顯:怎麼樣,我沒有瞎說吧?
在前來王二盟家的路上,劉功成就反覆的向溫潤和白佳倫談起了王二盟,簡而言之概而括之只有一句話:懶,懶,想象不到的懶,亙古未有的懶……
為了把王二盟空前絕後的“懶”淋漓盡致、生動貼切的表現出來,劉功成甚至放下手中物品,伸展雙臂,翻天覆地慨而慷的高聲念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對此溫潤始終抱懷疑態度,因為她遵循的是“眼見為虛,耳聽為實”的“奶奶語錄”。
現在,在溫潤看來,劉功成的這種目光既理所當然又無可厚非,因為“眼見為虛,耳聽為實”的“奶奶語錄”已經完全得到了印證。
白佳倫臉上的表情,除了詫異還是詫異,大概他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樣的曠世懶人。
其實在前來王二盟家的路上,劉功成還偶爾提到了除王二盟外的兩個人:李大腦和劉三腳。劉功成說,李大腦、劉三腳、王二盟並稱為大陂村的老中青三代“鬼不纏”;三代“鬼不纏”中,尤以王二盟油鹽不進,最為難纏……
李大腦、劉三腳是怎麼回事?白佳倫問。
這個嗎……劉功成答,來日方長,你和溫科長慢慢的就知道了!
當溫潤、白佳倫和劉功成把目光轉向地面的時候,他們再次有了新的發現:除從門口到床前清理出來的一條蜿蜒小路外,其餘地方全都堆放著煙盒、酒瓶、快餐面盒、礦泉水瓶及其他各種叫不上名字的垃圾破爛,整個房間完全變成了垃圾的壁壘,破爛的世界,髒亂得幾乎令人無法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