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玄學叫怕什麼來什麼。
這日辛寧午膳後躺在床上歇午覺,不過她睡得不安穩,夢中的情形光怪陸離,一會兒她身處皇城,一會兒又身處江南。
只不過夢中的江南景跟她印象中的江南完全不一樣。
屍橫遍野,流血成河。
黑衣黑甲的將士一身傷倒在陰雨朦朧的戰場中,連雨絲都夾雜著濃濃的血腥氣。
郴州城破了,但似乎大燕的將士並沒多大的喜悅。個個凝重地站在一起,雨水順著他們的盔甲往下流,在腳下滴出個個小水窪,水窪中的雨水化開鮮血,呈現淡淡的粉。
他們的臉上絕望與悲痛交加,無能為力又企盼奇蹟。
夢中辛寧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卻什麼都看不見,眼前一片迷霧。
她伸手想去揮散那片阻擋她視線的迷霧,卻發現怎麼都揮不去。
於是她嘗試叫他們,想讓他們給自己一點反應。
可是沒有人理她,或者說沒人發現她,只朝一個方向看去。
他們……他們在看什麼?
他們到底在看什麼?!
為什麼原奕不在,原奕在哪?
他在哪?!
她開始莫名其妙地哭,放開喉嚨哭,一摸臉上卻沒有一滴淚水。
“郡主,郡主……”
“郡主,您怎麼了?”
“郡主醒醒!”
辛寧霍地睜開眼睛,眼前白光一片,眼裡蓄滿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感官變得真實清晰,不像在夢中那樣混沌又憋悶。
素梧彎著腰急得搖她的胳膊,一邊呼喚她。
“郡主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辛寧看清她的臉,緩過一口氣,愣了片刻,然後拍拍她的手道:“沒事,我沒事。”
素梧稍微放下心,道:“郡主,侯爺在外面。”
“扶我起來梳洗。”
“是。”
素梧給辛寧簡單梳了一下頭髮,打水來給她擦了一下臉,便退出去請蕭一良進來,然後去煮茶。
辛寧正坐在桌邊發呆,蕭一良進來也沒抬頭看他一眼。
蕭一良輕輕走到她旁邊坐下,問:“怎麼了?”
辛寧這才抬起頭看他。
蕭一良看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圈也紅,整個人呆滯又遲鈍。
他心一提,忙問:“是不是生病了?”
說著拿過她的手,手指點在她的手腕上診治。
辛寧收回手,拉下袖子掩蓋住手腕,道:“我沒事,只是午間歇久了。”
又問他:“江南有訊息傳來嗎?”
蕭一良搖搖頭,“還沒有。不過那批物資早已經送到了,你不必擔心。”
辛寧搖搖頭,沒說話。
兩人沉默相對,辛寧一直低著頭髮呆,視線直直看著桌面,神遊天外。
上次那件事後辛寧就一直不見他,這次好不容易見一回,還是這麼沉默無話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