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良聽完他的話,伸了個懶腰,俊逸臉孔卻凝眉深思,片刻才道:“不著急,讓人去盯著她。我們先解了這蠱毒再說。”
在侯府用完早膳,蕭一良便帶著於青塵前往小寺廟。
路上又臨時變道往皇宮的方向去了一趟。
辛寧今天起得早,洗漱完拿了幾塊糕點和阿灰坐在石階上看日出。
天邊先是朦朧一片暗淡無光,深紫藍的蒼穹透不出一絲光亮,猶如一張巨大暗網,籠罩凡間。
辛寧從盤子上摸了一塊藕粉桂花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嘴巴乾乾的,齁甜,艱難嚥下去。然後將剩下的一大半遞給趴在她身邊的阿灰。
阿灰細細嗅了嗅,撇過頭,似有幾分嫌棄。辛寧鍥而不捨,捻著桂花糕在它緊閉的三角瓣嘴巴上戳了戳,試圖給它塞進去。
這次阿灰眯著眼睛,半眼都沒瞧她,任她怎麼戳都無動於衷,蔫著個小腦袋,像是沒睡醒,又像是沒精神。
辛寧不再強迫它,將手上的半塊糕點放回盤子,撐著精緻的下巴看日出。
素梧從殿內端了一碗黑乎乎又黏糊糊的黑芝麻糊出來,清晨微潤的空氣中都浮上了芝麻的清香。
“郡主,今天喝芝麻糊。”
昨天被那兩碗芝麻糊支配的恐懼還在,辛寧現在看見芝麻糊就想到昨天一排排廂房裡傳出的惡臭腐爛味,以及躺在床上的病患手腳皮肉翻滾腐爛的樣子。
摸上扁扁的肚子,哎好像肚子又疼了。
她也跟阿灰一樣搭著腦袋,蔫蔫道:“今天不喝芝麻糊。”語調軟軟,尾音拖長,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啊,郡主先前不是說要一連喝七天芝麻糊的嗎?說是要養一頭健康黑色的秀髮。”
現在才第二天,她就不幹了。
辛寧將腦後的頭髮拉到身前,用手指絞了絞,髮尾有點分叉,“不了,先暫停。”
素梧將芝麻糊端了回去。
濃黑巨網破了一個口子,一絲狹光透過濃密雲層向世人貢獻新一日的第一抹天光。
籠罩在黑暗之下像地牢的皇宮露出了磅礴的輪廓,三重頂上立了早起鳥兒的身影,在上面蹦蹦跳跳,嘰嘰喳喳迎接旭日。
遠處地平線冒出一個尖尖亮亮的頭,小指甲蓋大小的朝陽流洩出暖意,之後慢慢往地平線上爬。
辛寧抬手擋在眼前,五指卻不併攏,霞光從她的手指縫隙透過,那雙暖色琉璃眸子熤熤生彩。
日出了。
朝陽升起一半,辛寧被霞光弄得頭昏腦脹,一直用手擋著臉,眯著眼睛不敢完全睜開。
五指縫隙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踏著光而來,身後的一圈光暈忽遠忽近,又像是他身上原本就帶有的聖光。
蕭一良。
這廝這麼早來做什麼?
恍惚間,人就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刺眼的光。
辛寧將手放下,抬頭往上看,便看到一張意氣風發笑意吟吟的俊臉,他說:“早安阿寧。”
“你這麼早來做什麼?”
蕭一良無視她的話,自顧自道:“還以為你要睡到大中午呢,我都已經做好把睡美人從被窩裡吻醒的準備了。”
辛寧不想跟他耍貧嘴,站起來拍拍裙子,拎起還在趴著的阿灰進寢殿了。
嘴裡有點幹,給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順便也給阿灰灌了一點。
蕭一良笑嘻嘻跟進來,絲毫不避諱地拿起剛剛她用過的那個茶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抿一口,誇張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