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夜幕降臨。
黑暗籠罩之中,這連雲山腳下是野獸出沒之地,人們從來都是在太陽下山之時回去的,晚上這裡很危險,沒有人問肖承回不回去,他們的心中,肖承已經與他們不同,已經是侍神之人,是天神在人間的使者。
隔膜在他們那天拜倒的瞬間已經生成,並越來越厚,永遠無法消磨,肖承在他們心中印象將被斬斷,記憶中的那個肖承已經死去。
肖承坐在神齋之中,默誦著辟邪神咒,光線早已經消失,廟宇之中的香火一閃一閃,肖承的心也隨著這天地安靜了下來,隨著那明滅的香火起伏。
誦經聲在虛無之中震動,一夜便在肖承的靜坐之中過去了,他的心好像在這荒野之處冷了下來,不再有那些曾經有過的各種情緒。
這神廟的名字便叫黑水潭天神廟,那神像的腳下石臺上則刻著一行字:肖承於連雲山黑水潭邊遇神,信之。
天色漸亮,肖承那隨天地封沉的心也蘇醒過來。
就當天空之中出現第一縷陽光的時候,從遠方城市的方向有兩個人走來,其中一個便是妙目法師,而另外一個則是教他長生極樂經的尊者,也就在他們走到離神廟三百多步的時候,廟中的肖承睜開了眼睛,而尊者也停下了步子。
“怎麼了,尊者?”妙目法師問道。
尊者站立良久,面色有些驚詫,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神域將成。”
“神域?什麼神域?”妙目法師疑惑的問道。
“當一個神祇所擁有的信仰在一方土地上得到認同之後,對於神祇來說,那裡便是他的神域。”尊者肅然說道。
“那,那現在怎麼辦?”妙目法師有些驚慌地說道。
尊者看了一眼妙目法師,說道:“你慌什麼,佛祖法力無窮無盡,只要你心志堅定,便能夠擁有一切,現在是神域將成未成之時,只要他成為了佛祖的信徒,這裡便會是佛祖的道場。”
尊者說著說著,心中卻興奮起來,這裡雖然只是在連雲山邊上,旁邊只有一座小城,但是如果從天下往下看,會看到還有兩座與小城差不多大的城池將神廟拱衛著,在幾十裡之外,還有一座大城,如果信仰在這裡立住了,那便可以擴散到那座大城之中,這裡便會形成一片大大的神域道場,而且這個世俗國家還屬於那種並沒有什麼強力神祇進駐的地方,發展的潛力巨大。
尊者是從靈臺山上下來的,只是他的修為並不算高,也許是因為天資所限,盡管他一心修煉卻依然成就有限,所以他下了山,走上了另外一條傳道的路,如果這次能夠讓此地化為佛祖的信仰之地,那麼他本身也將會有巨大的提升,憑此可以進入靈臺山大雄寶殿之中。
肖承突然覺得心髒緊縮,有危險降臨的感覺,心念跳動之間,感應神廟外三百步左右有人站立著,仔細的感應過去,只覺得他們的身上有著一股特殊的氣息包裹著他們,似乎與這片虛空有些格格不入,在他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反感。他們朝神廟走來,肖承只覺得有一把無形的鋒刃直逼眉心。
這是兩種信仰自然産生的排斥。
肖承走出廟宇,看著那不斷走近的尊者與妙目法師,他看到妙目法師跟在那個和尚身邊的時候,竟然一點驚訝都沒有,這些天來,他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他只是站在神廟前等著那和尚與妙目法師的到來,不畏懼,也不激烈。
當和尚走到肖承的身邊之時,肖承側過身來,這是讓和尚走進神廟中去。
妙目法師想要叫住那尊者,尊者卻已經一步跨入其中,肖承緊隨其後,看都沒有看妙目法師一眼。
“不知這高坐石臺之上的木像是誰?”尊者問道,他的語氣聽起來頗為正常,但是話意卻已經近於褻瀆。
肖承的心中隱怒,這黑水潭天神廟中便有了異樣,妙目大法師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這是天地唯一的天神。”肖承說道。
他對於許多事都越來越淡了,但是卻對於別人褻瀆他所信奉的神明越來越容易動怒了。
“天神,容不得半分褻瀆,天神不在意,但是我卻必須維護天神的威儀。”這是肖承這幾天的想法。
“那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尊者問道。
“天神的名字只存在於心中,又豈能用言語來述說。”肖承大聲說道。
“應該是你都不知道吧?”尊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