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之中和整個城都一樣,看上去幹淨整潔,沒有屍骸遍地,就像是還有人住一樣,陳功來到了張老太太當時請他進去坐過的堂屋之前,卻看到了張無香早已經站在了那裡。
她笑著,陳功怎麼都覺得她的笑容之中透著詭異與邪氣,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感覺。還不等陳功說話,她已經開口說道:“我們滿城的人都只有一天的命好活,朝生暮死,暮生朝死,你是有大神通的人,能夠幫幫我們嗎?”
張無香站在那裡看著陳功,就像真的只是剛認識陳功,又像是真的想讓陳功幫助他們。
陳功說道:“我幫你可以,你隨我離開這裡,我送你去一個地方,你就能夠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難道我現在不正常嗎?”張無香問道。
“朝生暮死難道很正常嗎?你看,我們都不是這個樣子的。”陳功說道。
張無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臉色變得很難看,說道:“我知道,你是想騙我,你也想騙我!”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淩厲,臉上有黑氣湧現,渾身透著一股怨恨之氣。
陳功說道:“這是你要我幫你的,我也只有這個辦法,難道以前還有人來過這裡嗎,你的記憶不是消失了嗎?”
隨著陳功的幾個問題,她身上的黑氣竟然是慢慢的消失了,她說道:“我的記憶雖然每天都會消失,但是都還保留在這城中。曾經有一個和尚來過這裡,他說過有一處極樂世界,只要我去了,就不會再這般難過。”
陳功一聽她所說的極樂世界,便知道來者應該是靈臺山的佛修,她沒有問是不是悟真,而是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
“哼,這個世界還有比我這城裡更好的地方嗎,他就是在騙我出去,你也是在騙我出去。”張無香大聲道。
陳功頓了頓,說道:“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他的話才說完,張無香的臉上突然出現了青色,她看著陳功,突然尖叫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尖叫刺耳,她的人就像是被她自己的尖叫給驚散了,瞬間消散於這天魔城無處不在的黑霧之中。
陳功抬眼四望,只覺得虛空之中處處都飄浮著虛無的怨靈,他身上有著一層淡淡的神光,讓這些怨靈不敢靠近他。陳功看著它們,想到了張無香所說的,一天之內它們就會死去,而又會有不少的怨魔重新出生,他思索了許久,怎麼也想不到天魔城居然成了這樣的一個存在。
門是開啟的,陳功進入到了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抬頭看那之前掛畫的地方,那裡同樣什麼都看不到了,又在裡面轉了一圈,再往裡屋走,裡面黑漆漆的,在陳功的眼中依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同樣的什麼都沒有。
只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怪異,像是什麼在看著自己,一轉身,看到了那座位上有個老人,正是張老太太,再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他以靈識散出,卻聞到了腐爛的味道,再回頭,那座位上正坐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地上也有一具,幹枯在那裡,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陳功在張府之中走了一圈,出門向城中而去,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個人,穿著世俗之中的衣服,他在看到陳功之後,並不怎麼害怕,遠遠的看著,目光冷冷的。
陳功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了這個人的肉身與魂魄並不相合,這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陳功就是一眼能夠看出來。
他心想這一定是有世俗之中的人靠近了天魔城,或者進入到了天魔城中,被城中的怨魂附上了身。從那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比其他的那些如輕煙的怨魂都要活得久,並不會朝生暮死。不過等到那具身體死亡之後,怨魂便又沒有了歸宿,至於會不會散去,陳功則無法確定,這座城給這虛仙界之中帶來了太多的奇異。
很快,陳功來到了城中心之處,那裡是當年的主城隍廟所在地,也是贏宗祭煉秦廣王璽的地方,那座地面上的城隍廟消失了,只有一片殘垣,但是另一個贏宗憑著信仰建立起的城隍府竟然並沒有消失,只是那城隍府顯然也變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陳功一眼就看到了,旁邊則是已經倒了一半的祭臺。
當陳功靠近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道聲音:“你終於回來了。”
只見那城隍府的門中出現了一個人,他身穿著一身藏青色法袍,法袍之上有著絲絲黑煙冒起,身上的臉面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整個人才一出現,陳功便已經認出了他,正是曾經的古霄門掌門,楊玄靈。
陳功並不知道這楊玄靈居然沒有死,或者說是死了,又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你為什麼認為我還會回來?”陳功問道。
“因為這座城中有秘密。”楊玄靈說道,他居然還能夠清醒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