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來看陳功有沒有像別的神祇那樣開壇講道的,開壇既是壯大講道者的聲勢,也是讓聽道者能得到庇護。畢竟現在陳功的名聲就算是在金陽州之外都傳遍了,說到金陽州必定要說到古霄山神。
這一天,天空月明星稀,古霄山脈之中月影綽綽,山林間山風陣陣,一派安祥的景象,只是這安祥之中又有著幾分寂寥。
星月光芒之中有一聲鶴鳴傳來,遠山之巔一隻白鶴舞星弄月,伴著夜風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古霄天劍峰的上空。
鶴鳴輕悠,在夜空之中傳得極遠,然而那隻白鶴卻在神廟上空盤旋了幾圈後落了下來,鶴背上坐著一個少女,正是那年一至山神廟就怒砸神像的王玉顏,只是後來被他哥哥王玉書帶了回去,不知道怎麼現在又來了。
她依然還是那時候的樣子,法力修為明顯深厚了不少,她看著山神廟,看著陳功,身上雖然沒有第一次來時的淩厲恨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朱投山卻覺得那恨並不是消退了,而是融入了骨血裡,就如寒潭一樣,必須得由內發洩出來。
她自然是能夠看到山神廟前坐著的陳功元嬰的,心中的恨意洶湧而起,記憶深處父親叔叔以及同門死亡的場景再次出現。她深吸一口氣,將那滔天的恨意壓了壓,這次她有高人指點,必定能夠將陳功置於地獄之中,直到道心破滅,法散身死。
陳功並不知道這些,他此時根本就像是無意識的。李智明從神廟之中出來,他並不認得王玉顏,不過朱投山卻是認得的。
朱投山在王玉顏從那白鶴上落下來的那一刻就一躍而起,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已經幻化成人,手持一把黑沉沉的開山斧,大怒道:“你還敢來,真當是朱爺手中的開山斧殺不得你不成?”
李智明大驚,連忙迎了上去,就要為朱投山助陣。
而王玉顏卻是輕笑一聲,快速說道:“難道你要為你的山神爺再添罪孽嗎?”
朱投山一怔,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如一道輕煙的陳功,心中念頭閃過,他確實怕給山神爺帶來罪孽,雖然他不懂這些,但是也曾經聽到陳功說過一些罪孽之類的事。
不過他轉回頭之後,卻大聲說道:“我朱爺自要殺你,與山神爺無關,就算是有罪孽,也應該降在朱爺身上,朱爺只怕手中的開山斧殺不了人,又豈會怕罪孽加身!”
話落之時,他已經縱起,向著王玉顏撲了過去,手中的開山斧一斧劈下。
白鶴驚飛,沖天而起,發出一聲驚鳴。
王玉顏臉色一寒,手在腰間的荷包裡一摸,隨之在身上一拍,一團清光沖起,將她籠罩在其中。
朱投山手中的開山斧這時正好自上而下的劈了下來,目標就是她的頭顱,沒有半點憐香惜玉,更沒有所謂的舊情可念。
李智明心中更是驚訝,他可是知道,這位自號古霄大總管的朱爺雖然一直脾氣暴躁,一點就燃的樣子,可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動手就要取人性命的。
開山斧自王玉顏的頭頂劈下,直接將她劈為了兩半,可是並不見血液和腦漿飛濺,而是她的身影毫無徵兆地消失,在朱投山的開山斧劈過的半空之中,有一張人形符紙被劈成了兩半。
開山斧一震,那人形符紙便被震碎,不遠處,王玉顏無聲地出現,朱投山再次縱身而起,帶起一團狂風,雙手高高舉起,那開山斧又一次重重地劈了下來。
朱投山心中的殺意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在貝殼的心裡,他一向都是膽小而惜身的,然而誰也無法否認,他的心裡也有著激昂澎湃的一面,只是要等別人來喚醒。
在他相對於人類來說頗為漫長的豬生之中,已經記不太清楚自己跟隨過多少個主子,那些主子都消亡於風中,但是他還活著,他的法力修為在妖靈之中並不算高,但是他在這遍地殺機,滿是劫難的虛仙界裡活到了現在。陳功算是他跟隨得最久的神祇,也是他心中與以前的主子完全不同的一位神祇。
在他看來,在這個強者為王的天地間,陳功有著其他的那些妖王修士望塵莫及的東西,偏偏卻少了一份狠辣。陳功總是在別人有必死的理由或者不得已的時候才行動,雖然一旦行動便會極為果敢絕決,可是這樣的行事準則顯然讓朱投山覺得擔心。
就在王玉顏再次掏出一張替身符拍到身上的時候,陳功喝止了朱投山,此時朱投山的開山斧離王玉顏不過半米的距離。
陳功喝止了朱投山之後並沒有再說什麼,朱投山心中發狠想要劈下去,最終卻還是怒哼一聲收起了斧子,說道:“人類從來只記得恨,不記得恩,就算是給了他們天大的恩,也會因為芝麻大的恨,把那恩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