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師妹們,個個臉上都有愧色,她心中暗息嘆了一口氣,這時雲天說道:“霞妹,能在這個時候帶著眾位師妹來蓬萊可謂英明。危難之時,只有儲存自身實力才有來日的複興。走吧,只要進了蓬萊山,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打你們的主意了。”
月霞高興地笑著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以來,她擔驚受怕,心神緊繃,總算是可以安下心來了。
“咦,那是誰?”突然有個蓬萊弟子指著對面的山峰驚訝地說道。
月霞回頭,一眼看去,只見身後山頂之上有著一人靜靜站立在那裡,這人看上去頗為狼狽,身上的衣裙有不少地方有破損,頭發長短不一,有些地方似被燒焦了,一根還有著枯葉的藤條將她的頭發緊緊地綁著。
“是鐘師妹!”廣寒宮弟子中有人驚呼道。
“她就是鐘山雪?果然神采飛揚,想必那劍就是號稱月滿中天,廣寒無敵的廣寒劍了。”雲天嘴裡說著,身體同時上前一步,雖然聽上去是在問月霞,卻根本沒有看月霞一眼,而是微眯著雙眼看向山頂上的人。
那山她神采飛揚,其他的蓬萊弟子也沒有半點輕視之態。
那人確實是鐘山雪,月霞看在眼中,心裡極為驚訝,因為此時的鐘山雪與她心中的鐘山雪幾乎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月霞的心中鐘山雪一直都是柔柔弱弱,安安靜靜,是一個聽話的弟子,卻絕對不是一個能帶領門人生存下來的宮主。
然而,此時月霞眼中的鐘山雪是那樣的光彩奪目,雖然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像是青山裡的一道亮眼月光。
月霞還沒有說話,雲天已經開口說道:“前面的可是鐘師妹!”
眾人寂靜無聲,對面山頂上的鐘山雪也沒有回答,大家可不會認為鐘山雪沒有聽到,就剛才雲天那隨口一句話之中已經蘊含了蓬萊之中極為高深的萬裡傳音之術。這種萬裡傳音之術可是名副其實的,修煉到高深之處,真的可以音傳萬裡,想將話傳給誰聽就傳給誰聽。
雖然現在這雲天的修為顯然算不得高深,可是他離對面山點什麼給鐘山雪聽,是根本不可能傳不到的。
雲天沒有聽到鐘山雪的回答,他也不生氣,反而是踏前一步,說道:“家師風巖真人在得知貴門要來蓬萊之後,已經向掌門申請了一座獨殿供眾位師妹修煉之用,鐘師妹何不隨眾位師妹一起進入蓬萊暫修,待得他日法成之時再回廣寒宮也不遲。”
月霞聽到雲天說他師父向蓬萊掌門申請了一座獨殿供自己等人修煉的時候,心中大喜,她在路上就一直擔心這個問題,現在終於放下心來,畢竟寄人籬下,能夠獨住一殿是再好不過的了。
與她心中的驚喜完全不同的聲音自遙遠的山頂傳來:“我身為廣寒宮主又豈能託庇於他人門下。”
這聲音隨風而來,卻沒有一絲飄忽不定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堅定執著的意味。
雲天心道,果然不出自己師父所料,臉上裝做驚訝之色,連忙躬身行禮,說道:“蓬萊風巖真人弟子雲天見過廣寒宮主。”
月霞側過頭去看了看錶哥雲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雲天繼續說道:“貴派遭逢大難,正宜休養生息,蓬萊雖然與貴派並無深交,卻也沒有仇怨。在此天地將變之時,如果能夠結緣四方,何樂而不為呢,蓬萊結交貴派並無他意,只要宮主要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
對面山頂的鐘山雪並沒有回答雲天的話,而是突然問月霞:“月霞師姐,你可還記得祖師遺訓?”
月霞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當然記得,只是我們廣寒宮今日的境遇只怕連祖師都無法料到。”
風中再也沒有話傳過來,在他們的眼中,青山之巔的鐘山雪面朝天空,彷彿在看著九天之上的廣寒宮,一陣風吹來,衣袂飄動,被藤條綁著的頭發受不住風的侵擾四散而開,隨風狂舞,而鐘山雪的頭高高揚起,身體站得越發地直了。
雲天本來還想說話,看到鐘山雪的樣子之後,縱然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後,向著月霞微笑著道:“鐘師妹不肯去,我們走吧,這個時候只有保證傳承不斷才是關鍵。”
“我知道的,表哥。”月霞低聲道,又回頭朝著山頂看去,她只看到黑發隨風飛揚,只看到挺得筆直的細腰,在風中支撐著那一身的骨肉與無形的靈魂。
雲天再看了一眼山頂的鐘山雪,轉身輕輕一跺腳,一團祥雲彷彿自地底冒起將眾人托起,扶搖而上,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海天相接之處,海浪一層層捲起,激蕩之間,那一朵祥雲也像是被海浪慢慢地吞沒,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