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一沖出來,就直接向著上空的陳功撲去,他這一撲,就像是撲入了水中,濺起了一片無形的浪花。
陳功剛才就是感應到了危險,才會騰空而起,身在空中便已經感應到了危險當頭罩下。抬頭之間,那柴桑城隍不知道何時竟然已經出現在了陳功的頭頂,漆黑如鐵的手破碎虛空般地朝著陳功頭頂抓來,隱隱有破空之聲傳出,就如飛劍擊刺。
城中有人驚呼,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陳功被這鐵爪抓了個腦漿四濺。
柴桑城隍手穿越虛空地落下,陳功就像是被這股殺氣所懾,沒有反應過來一般被抓了個正著,只見陳功的身體在那一抓之下應聲而碎,碎成了一團紅光,順著柴桑城隍的手席捲而上。
城中的人沒有看到在柴桑城隍的手掌之下有一朵蓮花鑽了出去,蓮花一晃,似有一層幻象浮現,而柴桑城隍微微一怔,就在他這一怔之間,一抹劍光已經無聲無息地劃過虛空,掠過了他的咽喉頸脖。
整個天磨城中的人此時都抬頭仰望,彷彿能夠聽到柴桑城隍皮肉骨頭被割開的聲音,在那一抹劍光的照耀下,柴桑城隍的頭顱飛起,虛空中並沒有一絲鮮血出現。
那一抹劍光在陰暗的天空之中一轉,化為一片光幕將柴桑城隍的頭顱與身軀罩入其中,剎那之間,柴桑城隍化為一堆碎肉。
劍光再化為一道流光穿過半個天磨城,落到了古霄山神廟的上空,流光擴散,化為一個白袍人,黑發飄揚,神情凝重,眉頭微皺,嘴角緊閉。
滿城之人發出一聲歡呼,這一聲歡呼之是並沒有太多的喜悅,反倒是帶著負重太久的一種放鬆。
南城城守宋勃心中鬆了一口氣,忍不住說道:“我就知道山神不會離去的,他是一位真正的神祇。”
另外三位城守還沉浸在陳功一劍就將柴桑城隍擊殺的場景之中,他們能看出來柴桑城隍是出了問題的,卻並沒有想到一直都不顯山不露水的山神居然強悍到了這等地步。
“他只是天劍峰一片山域的山神,神位與城隍相差了數階,居然能夠斬殺城隍,難道他突然了神禁?”西城的城守驚訝地說道。
“現在天下間得到天庭正統敕符傳承的正統神祇少之又少,神道已亂,神禁只怕也已經被削弱了。”東城城守說道。
他們自然不知道陳功此時仍然忍受著神禁帶來的刺痛,虧得他有第二元嬰在身,將這種刺痛減弱到了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陳功看著拜倒在地上的人們,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池,緩緩地說道:“既然大家都不願意離去,那就祭祀吧,召告天地,從此奉我為天磨城唯一的神祇。如果我生前不能庇護眾生,死生也將為你們指引輪回的方向。”
沒有人比陳功更清楚城隍廟之中贏城隍的可怕,或者說他手中的那枚來自於陰間秦廣王城的鬼璽的可怕。柴桑城隍大意地進入其中,最後沖出來的只是一具既然被陰靈控制的肉身,被陳功直接絞殺。強大如黑木王也是狼狽逃走。
好在那柴桑城隍雖然有著城隍神位,神位品階比陳功要高,可顯然並不是正統神祇,所以法力並不算高深,也沒有什麼玄妙的神通法術。陳功現在雖然修為實力還有限,確切地說,他現在來這天磨城中的,只是一具元嬰分身,可是他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哪是一般的神祇可以比得了的,所以當他受到偷襲的時候,立即以這種反偷襲的方式將其斬殺。
陳功自然不可能狂妄地以為自己能夠庇護得了這一城之人,可是既然已經留下來了,就要竭盡全力守護一番。之所以要讓他們召告天地,然後祭祀一番,是因為在這天磨城中,陳功雖然勉強凝結了西城區的敕符,可是卻不能控制這一方受到汙染的地脈靈力,更沒有盡得一城之信仰,根本就是無根之萍,法力薄弱。
唯一能夠最大限度加強自己實力的辦法,就是成為這天磨城真正的唯一神祇,只要滿城之人心念如一,全心全意地信奉他,他就能夠從這城中源源不斷地汲取信仰之力,轉化為大量的法力,這是唯一的活命機會,無論是對於陳功來說,還是對於這滿城之人來說。
陳功站在神廟之上,身上散發著一層柔和而沉穩的神光,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盞安心明燈。
四名城守擠過眾人,來到了山神廟前,他們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跪拜著,宋勃滿臉慎重地說道:“山神如果全心庇護,天磨城滿城生靈必定以靈魂獻祭!”
陳功看著他,又像是根本就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滿城之人。黑暗寂靜的城中,鴉雀無聲,連風都像是停了下來等著他的回答。
許久之後,陳功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每個人的生死皆在自己的手中,生死由心,若要死,我先死!”
在他的心中,還有一句話並沒有說出口,那便是他的生命其實也在滿城生靈的手中。
宋勃沉默,滿城之人沉默,陳功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凜冽鏗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