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手中的雙劍瘋狂地汲取他體內的法力,青紅光芒纏繞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彷彿那並不是兩把劍,而是兩頭兇獸。
火海將他淹沒,但是長眉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熱度,而是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重壓,彷彿有著萬斤巨力壓在他的身上。他知道這是山神在驅動著山河之力要將他磨滅,對於他來說,無論是什麼法術和法寶,在他的雙劍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唯一的弱點就是自身法力不足,比起能夠驅動天劍峰乃至其他山域靈力的陳功來說,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更何況,如果他身在神廟之中,不但不能夠溝通外界的天地靈力,還要消耗自己的靈力來抵擋著這無窮無盡的壓力。
重壓如山,不是來自於一方,而是來自於四面八方,如河浪,如巨峰,沒有定勢,卻沉重無比,一波又一波的壓力,無窮無盡。
長眉手持雙劍依然向前沖擊著,只是他前進得極其緩慢,步子也極小,走得很是艱難,彷彿走在地下,憑著手中的劍在開闢一條道路。
這時,一朵蓮花自神像上飄飛下來,飛得輕盈飄忽,但是長眉卻覺得壓力猛然增大,他的步子立即停了下來。只是他雖然停了,可是那朵蓮花卻並沒有停,而是如同被什麼東西吸引一般,向著長眉落了過去,落向那雙劍形成的光罩之上。
而這時正是烏鴉落向神像的一,很顯然這死氣沉沉的烏鴉等的便是這一刻,就算是那朵飄出的蓮花想要擋它也來不及了。但蓮花並沒有阻擋它,依然速度不變,飄逸輕盈,卻集中了整片山域的靈力向著劍光落了下去。
烏鴉怪叫一聲,雙爪抓向了神像的天靈蓋,但是卻突然驚恐地再一次怪叫,然後沖天飛起。
長眉一動不動,他就像是沒有看到那朵蓮花一樣,可是他也不退,他的嘴角已經溢位了鮮血,他堅韌的性格支撐著他沒有後退。他雖然看不到那一朵蓮花,可是他卻能夠感應到,所以他想在這一瞬間以青紅雙劍破了眼前的危機,並且希望能夠突破這重壓,反殺陳功,他對手中的雙劍有著絕對的信心。
蓮花落下,輕盈地落在了青紅雙劍的光芒之上。在蓮花落下的一瞬間,長眉便看清了這蓮花,劍光震動著向那蓮花斬去,然而這只是他心中所想,雙劍卻並沒有依念而動。因為就在這蓮花落下的瞬間,洶湧澎湃的靈力如一座山從天空中壓在他的身上,幾乎讓他連劍都拿不住,身上根本就是毫無反抗之力地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血噴在了劍上。
劍光再次顫動,他身上的壓力稍減,這一次長眉終於明白過來,如果自己再不走,便要死在這裡了。他奮力沖起,竭盡全力將法力輸入劍中,雙劍翻飛,割開了周身的壓力束縛。青紅雙劍像是被他拼命的氣息所感染,光芒沖天而起,掀飛天神廟的屋頂。
在外面觀看的人,只看到那隻烏鴉沖入了神廟之中,只一會兒,便又聽到了烏鴉怪叫一聲沖了出來,那叫聲刺耳難聽,卻能夠從那聲音之中聽出驚懼。
只見這只剛才閃電般沖進山神廟中的烏鴉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出來之後,再沖出白霧,隨之便化為黑煙隨風而散。
就在這烏鴉沖出來的一瞬間,白霧翻湧,緊接著便是一青一紅兩頭虛幻的蛟龍沖天而起,在天空的雲頭斂去光芒,顯露出手持雙劍的長眉來,他嘴角有著腥紅的血痕。
接著又有紅霞滿天,悟真身著一襲灰色僧衣沖天而起,在他們的下方則是漫天驚飛的神廟屋頂瓦片,其中又夾雜著漫天的紅色劍光,光華沖天,殺氣凜然。
山神廟上空的白霧被沖散,將已經沒有屋頂的山神廟露了出來,只見山神廟中一尊神像屹立正中,神像前一個女子手持一盞青燈,抬頭看著天空,白霧依然籠罩著四周,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天空之中的長眉披頭散發,胸前有著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而悟真站在天空之中,雙目緊閉,鮮血從額頭的神目之中流到了下巴上,手中一串漆黑的佛珠只剩下了三顆。
眾人驚嘆不止,不知道他們在神廟之中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在這片茫茫霧海之外,正有一卷黑風如柱,上接九天白雲,下連山川河嶽,這正是峻微的劍訣所化。
突然,黑風崩散,化為一團狂風,狂風之中有著一道流光直上九天,落入了一個青衣道袍的女子手中。
只見她兩指輕夾那把無柄的遙光劍,劍刃如霜,另外一隻手則拿著酒葫蘆,仰頭喝下一口,眼睛不再是像以前那樣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人,而是微閉著雙目,白皙的面孔之上,睫毛顯得十分的清晰。
原本在風中的恆羅卻已經不知道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根本沒有存在過那裡一樣。峻微顯然是在恆羅離開之後才收了劍,可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出恆羅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紛亂的大戰結束得毫無徵兆,長眉揹著雙劍,披頭散發,帶著一道自肩頭劃到腰間的傷踏雲而去,他是在拼盡了全力沖破本已經破了一角的神廟屋頂時,被陳功抓住機會一劍擊傷的。
悟真閉著雙眼,右手拿著佛珠,仍然輕輕地顫抖著,雖然三隻眼都流出了鮮血,可是他還是面對著山神廟,彷彿能夠看到白霧之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