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能元神難修,往往元神尚未大成,肉身已腐,反倒是讓還處於弱小階段的元神無所依託,最後身死道消。
所以後來的修真者之中,煉神一脈漸漸式微,煉氣之脈大行其道,因此後來的修真者又被稱為煉氣士,他們以強化肉身,凝實元神為修煉法門,可謂是內外兼修,成就大道的機率也就高了許多。
陳功以前的修真之路,自然也是屬於煉氣士一脈,雖然他的元神遠比一般的修真者強大,可是他同樣極為重視肉身,否則也不會有了他後來那強悍得堪比法寶的肉身了。
只是到了這虛仙界之後,一切似乎又有了不同,特別是神道的出現,神魂敕符的作用遠比肉身重要,似乎是一種對於煉神一脈的另類詮釋。
想到這裡,陳功心中霍然開朗,自己一直覺得是神像牽絆著自己的元嬰,是肉身與元神之間的聯系讓自己無法遠離,可是實際上是自己數百年來修煉的思維定勢阻礙了自己離開,所以那和尚才會說,這所謂的牽絆,只一念便可破之。
陳功的手在虛空中一抹,赤焰劍化為無形的劍氣出現,其中有著一朵帶著電花的妖蓮在搖曳著,在虛空之中就如一團火蓮,安靜地燃燒著。
陳功靜立不動,閉著眼睛。
許久之後,他那已經相當凝實的元嬰突然化為一團純淨的能量,緩緩地融入到了那團劍光之中的火蓮之中,一點一點,極為緩慢。
幸好這大雪天並沒有人來山神廟,否則就會有人看到一團折光之中一朵蓮形火焰懸浮燃燒,外面則有一團近乎無色的能量光芒。
雪依然在下,山神廟之中的那一團能量已經消失了,只有一團劍光籠罩著的火蓮還在燃燒著,劍光緩緩地收斂,最終消失不見,只有一隻暗紅色的蓮花在神廟之中。
不過一朵蓮花到處飛的話,未免有些驚世駭俗,陳功想到這妖蓮的奇妙之處,又想到莊周夢蝶的典故,那蓮花燃燒之間慢慢地改變了形狀,最終化為了一隻紅色的蝴蝶。這赤焰劍已經可以劍化無形,變成一隻蝴蝶,卻是沒有半分破綻。
漫漫風雪之中,一隻暗紅色的蝴蝶翩翩而飛,飛出了山神廟,轉眼間消失在點點風雪之中。
如今陳功的狀態倒是像極了當年將靈識寄於火龍索之中的情景,這赤焰劍就如同他的身外化身,讓他寄託了元神。只是以前他肉身之中的元神靈識更強,火龍索相當於他的分身。現在他的主元神卻在這赤焰劍變化的蝴蝶之中,神像肉身之上只留了一道分神靈識而已。
相對於神廟之中的那一具享受著香火的身體來說,這劍氣所化的蝴蝶身體實在輕松太多了,既沒有山神敕符的限制,又沒有那禁仙夢魘術的困擾,說不出的自在,如果可以的話,陳功倒是更願意當一隻這樣的蝴蝶。
沒有人知道自山神廟之中飛出的那一隻蝴蝶是陳功,就算修為高明的修士,也要被妖蓮魂盅所帶的迷幻之力所惑,看不透他的真身,只以為那不過是一隻普通的蝴蝶,而陳功仍然還被困在神像之中,依然吸納著天地靈氣,只是少了一絲靈動而已。
天空之中依然下著大雪,千山萬水都已經冰封,蝴蝶在雪花之中飛動著,看上去飛得極慢,可是每扇動一下翅膀便飛過了一座山頭。
在風雪之中,飛過了一座又一座山,這只蝴蝶來到了一片山脈的上空,這片山自天空看去就如棋盤一樣,而每一座山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縱橫交錯。
正中央有一座雄偉高大的山峰,上面半截已經在積雪之中,下面一半有霧氣自山中升起,並沒有白雪覆蓋,這正是古霄門所在的天殺峰所在的地方。
蝴蝶隨著風雪朝下落去,直飛到山腰間。這裡在陳功當年離開的時候正被大火燃燒,一片屋宇已經化為了灰燼。
陳功落下時,看到的是一座已經被大雪壓塌的草木屋,心中便明白白月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裡了。
在倒塌的草木屋上空盤旋飛舞著,他正要離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特別的氣息,順著那氣息看去,卻是一株不知名的青藤,這青藤並不長,在這大雪紛飛的天氣中仍然開著一朵墨綠的花朵。
陳功剛剛靠近,那株藤花之上突然傳來聲音:“是陳功師兄嗎?”
陳功有些疑惑,自己這蝴蝶化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看破的,便出聲道:“你是誰?”
那藤花突然伸展,化為一個人,青墨衣裙,靜靜而立,在這雪花之中,帶著一股空靈夢幻的氣息。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陳功驚訝地問道,她正是當年騎虎從天罪峰借道而過的巫山神女。
巫山神女說道:“當年在陰間的時候,我想要殺了贏城隍,可是法力不夠,在快死的時候被白師姐救了下來,師姐把我帶到了這裡。”
陳功聽她叫白月為師姐,又稱自己為師兄,心中想到多半是白月又代師收徒,把這巫山神女收入了古霄門中。
陳功幻化出本體的模樣,問道:“你為什麼要殺贏城隍,跟他有什麼大仇嗎?”
“我的妹妹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將我帶入陰間,我妹妹怎麼會死。”她面露哀傷之色,這神色陳功在陰間的時候看她獨自一人時便已經看到過了。
陳功突然想起了那隻她騎乘的斑斕猛虎,便問道:“是那隻老虎嗎?”
巫山神女並沒有回答,但是陳功卻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她身上的那種哀傷又濃了幾分。
陳功又問道:“你怎麼會認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