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不再耽擱,轉身便向著古霄門的側面潛行。
此時的古霄門,漸漸地變得幽暗起來,再無一絲仙家之氣,頃刻之間已經變得陰森恐怖。
黑暗之中,陳功收斂起身上的氣息,心中卻在思索那隱藏在夜色之下的那些黑煙之人都是什麼,手中握著赤焰劍,一邊快速地奔行著,一邊不斷地用靈識去洗滌著劍身,希望盡快地將赤焰劍所沾染上的血腥雜氣清除掉。
這古霄門建派已經三百多年,在世俗之中堪比一個朝代的存在時間了,所以山門頗為不小,亭臺宮觀數量既多,造型也極為精巧,只轉過幾棟宮殿,眼前就像是換了一片天地,漆黑的天空不時蕩漾起一圈圈的電紋波,許多黑煙一般的人影被這電圈一擊,便潰散開去。
有了白月的掩護,陳功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畢竟與白月的耀眼與強大相比,他只不過是一名默默無聞的古霄弟子而已。
陳功貼著牆根伏著身體快速地飛奔著,突然身形一頓,前面有一人靜靜地站在那裡,黑沉沉的,雙目之中顯出一片死灰之色。陳功頓時感覺到了一股陰寒自心底升起,心中打了一個突,一看到這人的模樣,他不知道怎麼的只想到了“亡魂”二字。
還沒有等他做出任何的反應,那亡魂便突然張開了嘴,彷彿在發出尖厲之極的吼叫,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聲音,而陳功的腦海之中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有一種眩暈之極的感覺。他心中大驚之餘,手中的赤焰劍如閃電一般刺出,法力灌注入劍身之中,有著一道淡淡的暗紅光芒流轉著。
陳功整個人就如沒有絲毫重量的柳絮,被赤焰劍帶著飄飛而起,一劍穿刺而過,劍鋒沒入了那亡魂的大口之中,他沒有感覺到一絲刺入肉身的感覺,只覺得這一劍就如刺入了水中,有著輕微的阻礙,然後一劍而過。
那亡魂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然後化為一團黑煙散去。陳功定睛一看,劍上竟然刺著一張神光瑩瑩的法符,半點陰邪之氣都沒有,與剛才的亡魂的感覺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這張神秘的法符在他的劍上慢慢消散而去,上面的一絲資訊卻是傳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化為了兩個字:“城隍。”
人神共治的虛仙大陸,與修真者所代表的仙道並駕齊驅的一大實力便是世間神祇所代表的神道。兩世為人的陳功,一直覺得神祇是比較遙遠的存在,甚至認為這個世界的神祇或許僅僅是一些修煉了某種另類功法的修真者。
可是真的接觸到了亡魂,接觸到了城隍法符之後,陳功才發現這神祇與自己所想的根本就不一樣,他彷彿已經可以聞到神祇身上那冷寞高遠的神靈氣息。
或許這次古霄門受襲,其背後主使之人便是某地的城隍!陳功不由自主地回頭向白月所在的地方看去,可是還沒有等他將心中的推斷說出來,就只看到空中數十隻亡魂向著他撲了過來。
亡魂個個面目模糊,就像是一黑泥在臉上塗抹了一番,極為模糊,只能夠看清那一張張大嘴無聲地嘶吼著,似乎要將自己撕碎一般。
陳功身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耳中突然響起了陣陣怪笑,彷彿是一群饑渴到了極點的人看到了食物一般地興奮。
有著這些陰森亡魂的包圍,只是一剎那之間,這一片天地就已經成為了一片鬼域。
陳功轉身向外沖去,同時手中的赤焰劍舞動起來,劍身雖然因為沾染他人之血,失去了靈動。可是陳功的真正實力可不是禦劍而擊,而是持劍而攻的武道劍術,所以一劍在手,陳功並無所懼。
赤焰劍之上閃耀起了暗紅色的血色光芒,那光芒被陳功舞起了一片劍影,將自己裹在了其中。
數十亡魂撲下,直沖入劍光之中,卻被劍光毫不留情地攪碎,化為一團團的黑煙。可是這些亡魂被擊散之後,卻有更多的亡魂撲了下來,把陳功瞬間就淹沒在了其中。
陳功手中的赤焰劍,似緩實快,在身邊結起了密不透風的劍網,他已經分不清有多少亡魂向著自己撲來,也分不清這一瞬間有多少的亡魂在自己的劍下散去。
滿眼都是血光與死灰交替糾纏,耳中充斥著瘋狂的怪笑與消散前的慘叫。
劍光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可能熄滅的孤燈。陳功所面對的這些都只是最為低等的亡魂,是受了城隍的神符才離開城隍的冥府,實力並不強。如果是被城隍專門煉制的陰兵前來的話,現在陳功恐怕已經死了。
陳功的武道劍術雖然高,奈何如今修為太低,那些亡魂雖然不斷地被殺死,可是被刺散一個亡魂,本就有些遲滯的赤焰劍更是像被一絲陰氣纏上,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沉重,想要繼續揮動赤焰劍,就必須不斷地灌注法力進去,可是他體內的法力已經越來越少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初時陳功的心中還會想著如果自己沖不出去,就要被這些亡魂吞噬,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與朋友。到了後來,他根本就沒有空去思索這些東西,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赤焰劍上,直到最後,他那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肉身卻不斷地湧出一股股的力量,支撐著他不斷地舞起赤焰劍,身著向著沖去。
陳功似乎又找回了當年初到乾元山脈之時,壓榨肉身力量,激發自身潛力的那種感覺。只是他覺得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自己的動作似乎慢如蝸牛,可是實際上在別人的眼裡,他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仍然將一把劍舞得水潑不進,瘋狂地向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