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姐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了,這回,她沒有再擦臉上的淚痕,卻露出一絲絲微笑,對嶽風說行了,三個問題問完了,答案也有了。我明白了,我明明白白知道我輸的原因,那是一個我永遠沒有辦法去爭取的原因,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放過你,就是放過我自己,我也累了。
嶽風聽她將感情當成賭局似的,又要說什麼輸贏,心想,終究還是沒有辦法與她說清楚的,算了,再爭辯下去毫無意義。他便走到吧檯前,從抽屜裡翻出煙盒來,點著了一根,靠著吧檯的桌子,始終沒有回應歡姐的話。
歡姐拿起手包,起身向嶽風看著,說我走了,不會再來打擾你,後會無期吧!
嶽風熄滅了煙,對歡姐說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買賣不在仁義在,當然,這樣比喻是有些不恰當。我的意思想說,大家把話說清楚了,也不要弄得像仇人一樣,那又何苦呢!
歡姐用紙巾擦乾了眼淚,沒有再哭泣,走向門口,一邊說道在你看,一切都只是雲淡風輕罷了,因為你並沒有太在乎。與我而言,我並不想再看見你,我不想我自己想起不開心的事,因為我真心付出過。
歡姐伸出手,背對著嶽風擺擺手,說不再見!
嶽風沒有再說什麼,看著她走到門口,俯身從半開的卷閘門下鑽了出去。心情,忽然覺出無比的輕鬆,他現在體會到的輕鬆,與孫悟空掙脫了緊箍咒一般狂喜。同時,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又覺得有一些說不出的空洞感,但是,他很快讓自己擺脫了這樣的錯覺,自由,自由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呢。
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他每天調餡兒料時,在裡面放的各種不同的作料——花樣再不同,始終都是為了調節主料的口感而已,並不能滿足空腹時的食慾一樣。
他明白自己最近的極端思想,他也並不想讓自己變得客觀,他越來越覺得這樣挺好的,孤獨又自由,自我卻隨心。他還沒有完全走出這種自我放縱的情感裡,更沒有打算做自我調整,他想讓自己糊塗一陣子,這樣的感覺,此時挺好,他總這麼認為。
他想,他的一生,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不管輝煌還是落魄,都不該將自己活成一塊固化的模板,而是每一次都能走出自己的新路來,哪怕面前是一片荊棘叢生的蠻荒。一成不變的生活,那該多麼無趣,無趣的人生是沒有創造的動力的,哪怕只是將明天的包子換個新的吃法,那也是創造;哪怕將明天的桌椅換個擺放姿勢,那就是創造。
他不願意在他老的時候,回頭看看還是幾十年如一日,毫無區別感,那時,他反而會感到悲哀。當然,這樣的人生註定是折騰的,他偶爾也會感到有一些累,可是,他並不厭煩,他想,這才是他所追求的吧。
嶽風今晚有些感慨,或許是因為歡姐確定她不再與自己糾纏了,又或許是歡姐問出的三個問題,尤其最後那一問,嶽風只覺得一切不過如雲煙而已,還是活得真實一些,跟隨自己的內心一些吧,這才是自在。
又調了一些餡兒料,收拾好廚房,封好爐子,他看了看時間,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間。他鎖門出去了,他想要徹底地放鬆一回,該出去做點什麼呢?不知道,沒有頭緒,更沒有任何的慾望和期待。
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友麗。
友麗在電話裡用一種嬌羞的口吻說風哥,我的新工作已經確定了,明天就去報道了,忍不住第一個告訴你這個好訊息。
嶽風的內心沒有起半點波瀾,並不是他不替友麗感到高興,而是自己真的沒有覺出來一星半點的高興勁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客氣地回答她說恭喜啊友麗,這樣挺好的。
風哥……我想……想讓你晚上和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方便不?友麗猶豫著說,問得小心翼翼。
嶽風想了想,覺得她正在興頭上,他要是掃興也似乎不大好。於是,便說道沒有問題啊,今晚正好不營業,我去找你吧。
友麗卻說道風哥,我本來打算吃你給我親手做的飯,既然你們今天打烊,我也只能去別的地方吃啦。
嶽風呵呵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這樣吧,改天歡迎你隨時來店裡吃,今天已經關了爐火了。
友麗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個歡姐鬧脾氣了,我上次去沒有影響到你們吧?
嶽風聽到歡姐的名字,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成為過去了,和你無關,你不要瞎想了。
友麗聽嶽風這麼說,驚訝地問道怎麼了?你們……你的意思是說……對不起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問的。
嶽風不想與她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道好啦,別胡思亂想了,這樣吧,很久沒有去涮鍋子了,今晚就吃那個吧,邊吃邊聊,主要是恭喜你的新工作。
兩個人約好了地點,嶽風主動說去接她,等到了涮鍋子的地方,走進店裡,選了個靠窗的角落,點好了鍋底,嶽風要了啤酒,先給友麗倒了一杯,再給自己斟滿一杯。舉起杯子,對友麗說來,首先恭喜你啊,祝你在新的公司一切順利!
友麗今晚竟有些靦腆,對嶽風說謝謝風哥,乾杯!
然後,又看了嶽風一眼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挺崇拜風哥的。
嶽風搖搖頭,笑笑說我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值得你崇拜的。何況,何況如今混得更是不值一提。
友麗並不認同嶽風的話,說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的呢,我就是覺得你真的很好。對朋友仗義,對感情又細膩,重感情,又聰明機智。
嶽風忍不住笑出來了,說道你這說的是我嗎?太完美了吧。我沒有想到我在你眼中這樣高大啊,我對你說,從前的從前,他們可是把我說得像牛鬼蛇神一樣,整個兒就是神經病。
喜歡風吹的痕跡請大家收藏:()風吹的痕跡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