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雯默默地走過去,試圖解釋清楚她之所以沒有告訴嶽風,歐陽沾來接她的事,還有一起去寫生的事,前面是擔心他誤會,怕他不開心所以隱瞞。後面是因為事出偶然,並非她能控制的——雲遙沒有去,他倆單獨一起在一天。
嶽風聽到這裡,冷冷地說既然沒有什麼想法,為什麼要怕我誤會?我又為什麼不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越來越不坦誠了。我也不知道,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還是我們都在變?
曉雯在陽臺暗淡的光線下,閉著眼輕輕做了個深呼吸,說風,萬事萬物都在變化著,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你我都在改變,這也是正常的,只要我們彼此的感情往好的方向變化,也未嘗不可啊!
夠了!我聽夠了這些理論和道理。你們每個人都讓我要耐心、堅強、堅持、堅持到底!可是,如何堅強,堅強到什麼程度?怎麼堅持,堅持到什麼時候?那個底又是什麼?我這幾年不夠努力嗎?我沒有去做嗎?可結果呢?可結果又算什麼?
曉雯看著他有些歇斯底里,不知道他今晚怎麼會如此大的反應,有些生氣又不想與他爭吵,於是,壓抑著自己,輕聲地對他說結果,結果不是很快就有了麼——你們樂隊不是很快出專輯了嘛。
呵……嶽風冷哼了一聲,像是對曉雯的話,更像是對自己的嘲笑,轉過身俯下頭,對著曉雯的臉說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之所以這麼早回家,我是去籤售會了。哈!真是諷刺,公司安排了那麼多人,忙活了幾個小時,賣出去的數字,我他媽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都說現在盜版盛行,可我那一刻怎麼就突然覺得能被盜版也是一種榮幸啊?——至少有人關注啊……我不知道我這些年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是否值得。我的確常常失眠,我也的確很焦慮,我不想讓你擔心我,事實上你一直都在為我擔心,可我不想要這樣你懂嗎?
我懂,我都明白,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就是這樣!我知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了,因為你努力了那麼久,最後的現實給你的不是糖果,只有狠狠的一巴掌。我也不是不明白,你不想讓我擔心你,所以,你總是不告訴我真實的情況。可是,你要明白一點,一無所知並不會快樂無憂,只會茫然不解到擔憂、誤解。我不逼你,我可以選擇裝聾作啞,但是,你是一個凡人,心裡的憋悶不釋放出來,你會生病的!我不想讓你這樣下去。曉雯哭著抱住了嶽風……
別難過了,如果哭一場就能解決問題,那我可以去一個無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我知道他們都覺得我已經有病了,在我煩躁的時候,他們都小心翼翼的,我想說我沒有病,我只是想不通很多事情而已,我每次看到他們那樣的同情與忌憚的防範的眼神,我就更加莫名的煩躁。
曉雯緊緊握住他的手說不管他們怎麼去胡思亂想,我們管不住別人的思想,但我們可以調整自己的心態。世人眼裡的成功,也不過是收穫名和利,真正的成功,是他們定義為失敗後,我們還能以積極的心態去面對結果的沉默反響。我們都不要放棄好嗎?
嶽風將他的臉埋在曉雯的髮間,咕噥著說我累了,我只想倒在床上什麼也不想再想了,我要休息了,我的腦袋有點痛,我真的不想繼續思考了。
曉雯溫柔地撫著他的頭髮,柔聲安慰說好,休息吧!我也不說了,你暫時什麼都別去想了。放空腦袋好好地睡上一覺,一切都不是問題,去睡吧。
看著躺在身邊沉沉睡去的嶽風,蹙著眉頭,他那年輕的臉上,顯出極度的疲憊。曉雯心疼地輕輕握著他的手,默默地吻了吻。她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幫他度過這個難關,但是,她知道男人有時就是個孩子,比起堅忍,遠不如女人的心理強大,她必須陪他一起克服!
讓一個人完整地睡一覺,往往是能讓他的精神得到短暫的調整。嶽風隔天醒來似乎忘了昨夜的事,每一天都要以全新的態度去迎接。曉雯看他早上的狀態還不錯,也就放心地去上班了。
下了電梯,走到小區門口,一陣風吹過來,曉雯覺得今天的天氣真是涼爽,有一種要步入初秋的感覺。氣壓高,天藍雲白,大風帶走了暑熱,在這個早晨讓人神清氣爽。曉雯騎著她的車悠然自得地去上班了。
這一天只有她一個人,反正最近也不忙,雲遙上午出去了一趟就沒有再返回店裡。傍晚的時候,歐陽沾開車經過店裡,說來看看曉雯,說順便監督一下,曉雯要把參賽的事放在心上。曉雯笑笑說,自己既然答應參加了,就一定會認真對待,更何況,他熱心幫了她不少,她也不敢懈怠。
儘管歐陽沾看起來像是順便經過,但曉雯總覺得他今天有點怪怪的神情,說話有些瞻前顧後似的猶豫著。曉雯看到他手裡拿著折起來的像是報紙,便說:你手裡拿是報紙嗎?沒想到你也有看報的習慣啊。
當然,我一般都會買幾份報紙,比如晚報啊,文摘啊之類的,瀏覽一下上面的重要資訊,也不會看得多細了。歐陽沾說著順手把報紙放在身後的桌臺上。
曉雯走過去拿起,一面翻開報紙一面說:看來,這一點我們的興趣一樣。今天有什麼——新……聞……這是什麼?清園裡?什麼意思,早晨發生了什麼。曉雯顯得有些慌亂,眼神迅速掃向頭版的文字。
歐陽沾走過來說:你不要著急,應該只是虛驚一場,也沒有真的著火。只是這標題實在令人生氣,什麼叫“二線搖滾樂隊主唱患焦慮症,疑似人不火在家縱火”,這麼寫的人實在是太可惡太不負責任了。你可千萬要叫他不要多想,這些人為了博眼球求銷量業績就是這樣筆不留情。
曉雯無心再聽他說什麼話了,抓起拎包,頭也沒回說:你走的時候鎖一下門,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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