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獄是為了關那些兇猛野獸而準備的,結構固執、形狀猶如囚籠,懸掛在半空中。而在它的周圍,是熊熊烈火。
用自然法則中的規矩來說,給猛獸的待遇,如果擺譜在人的身上,自然顯得殘忍!
申屠仰望著獄中亦然,似乎覺得這種仰視,給人的感覺還是帶著些壓迫。
此時的亦然一身潔白長袍,頭發肆意披散而落,一條月白色發帶,只將少許的頭發繫著。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牢籠之中,底下的烈火將他烤得口幹舌燥,薰香的味道和他的汗味交織到一起,讓他險些嘔吐,還好昨日沐浴後,沒有進食,如今肚子倒是空得很。他這身打扮也是入睡時的模樣,卻不知為何被關在這裡。想要試著起身,才發現四肢都被鐵鏈鎖住。
“我知道,你從小都是習武之身,因此禮節上自然給你最好的待遇!”
亦然本沒注意到申屠,可是他突然造訪的聲音,倒是讓亦然有些遲疑起來。低頭一看,那個似乎在火焰中燃燒起來的申屠,有那麼一瞬間的詭異。
“王兄!你——這是!”
見亦然一臉疑惑,但神色卻早已斷定了事實。申屠卻還是配合著他,裝作可以解釋他的一切疑難。
“如你所見,謀權篡位得體了!”
從申屠那一身改朝換代的龍袍來看,亦然就知道是明擺著的事實。只是還想問個明白罷了。
這個四哥,雖然平日裡表現得含蓄沉默,何況又常年駐守晉北。如今已是晉北王爺,卻在此時暴露了他的志向,並不屈尊於一個諸侯王爺的身份。
或者說已經坐實了這樣的一個位置嗎?
“皇位!值得你這麼去做嗎?”
亦然暗沉著臉,愣在原地。
申屠眼見目的沒有達成,有些失望道:“你到我這個位置的話,自然會懂!”
亦然不語,由於火勢太大,讓他覺得說一句都熱得發慌。卻又不敢張揚,這種傲嬌!以免惹怒了他的王兄。
突然平靜下來的亦然,讓申屠有些仰望起他。
白綢玲瓏一身長袍加身,袂角用以金絲卷邊,緊窄的袖口繫著錦祛。黑發飄灑如潑墨,宛如逸塵凡世。因天獄籠下生火,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而過。美目流兮轉反琉璃偷光之色,暗藏深刻容貌如畫的協調,睿智不可抵擋的萬丈光芒。美得根本就不似凡人,顛覆男女傾榮,淩駕萬物至上的尊容,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他身上。
火光繚繞,那一襲白袍印著火色花紋,亦然伸出舌頭舔了舔枯幹的嘴唇,竟然讓那蒼白的唇色,增添了幾分橘色映紅,他微微抬起眉梢,望著天窗有些出神。
一陣微風吹來,讓他透了一口氣。青絲拂過他的面頰,顯得有些妖冶不羈。眉若遠山之黛,一雙輕挑的攝魂桃花眼鳳目半眯、俊挺的鼻樑、
這一幕,被申屠居然完全捆縛在眼裡。
亦然倒是輕松換了一口氣,但是申屠卻真的與他較起了勁。
對於申屠而言,亦然是一個什麼都有了的人,一個毫不費勁就得到一切的人。所以,亦然在任何事宜上,都是傲人自居!即使他不想,可是他的身份和他的才華,的確讓北齊上下,都齊心協力擁護他。
就如現在,亦然已是申屠刀俎下的魚肉。居然還生一副安閑自在,藐視他的威嚴。本來是來看亦然笑話的申屠,笑話沒看成,自己首先都方了。
但又因為想起了什麼必然可得亦然動怒的事來,笑道:“北齊國內政動變,可是與南巫國的聯姻確是,治國安邦的首要根基!”
亦然躊躇了一會兒,恍然明悟。心中難以平息的怒火,就在頃刻間爆發。他用力撞擊牢籠,明知以卵擊石,把自己弄得生疼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