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給?半送白給?
要不是惡人谷的法語翻譯器從來沒有出過毛病,林海文都要驚了。
“……我覺得我的作品和蓬皮杜的風格並不是很符合,呵呵。”
作為僅次於盧浮宮的藝術館,蓬皮杜以現代藝術聞名世界,畢加索、康定斯基、波洛克等人的作品在藝術館裡都能見到,但古典主義就不在其列——如果你要看古典主義,應該來盧浮宮。現代的古典主義?現代有古典主義麼?這是之前藝術屆的普遍看法。
但施密特顯然非常敏感:“蓬皮杜不是一個死板的藝術館,我們並不限定某種藝術形式,只需要它誕生或發展於現代,您的源古典主義流派正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蓬皮杜也是其中之一,我們不希望做一個追隨者甚至落後者,我們希望走在所有人,至少是大部分人的前面。所以,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盡管在您的作品上我們能撥出的預算嚴重不足,但我們的誠意是十足的。”
應該說大部分的畫家,當然尤其是現代主義的畫家,能夠聽到施密特的這個邀請,都會欣喜若狂——假如他不是純粹到已經拋棄七情六慾了的話。被蓬皮杜收藏了之後,對於畫家的專業認可是極有幫助的——畢竟當代藝術就看誰能來幫你吹了,如果你能找到一堆所謂權威人士來給你吹捧,隨便你畫的什麼,都能迅速躋身一流名家行列。當然這也不是那麼容易,畢竟權威是有限的,人家也要愛惜羽毛。
可是林海文並不在此列,他把那幫極端抽象、波普罵成了垃圾,然後上趕著把自己的畫送進去跟他們一起展覽,這成什麼了?慨然奔赴垃圾場麼?
“林教授,我相信蓬皮杜的收藏,對您是有利的,我認為——”
“啊不好意思,我今天沒有戴眼鏡,聽不太清您說的話,下回有機會我們再聊這個好麼?”林海文歉意笑了笑,從魯本斯的名作《瑪麗·梅蒂奇的教育》,走到了達芬奇的《巖間聖母》前面。
留下三個人感受著這句話中的一點點違和。
在哪裡呢?
他們幾乎同時反應過來——沒有戴眼鏡,跟聽覺的關系在哪裡?
惡人值+300,來自巴黎施密特。
常碩尷尬地笑了笑,幫林海文找補了一下:“海文的作品確實和蓬皮杜不是那麼契合,他可能這麼一個考慮吧。”
施密特能說什麼?還能氣急敗壞地罵林海文一頓麼?
他只好也尷尬地笑了笑,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林海文的作品進入蓬皮杜了——似乎把剛才人家才拒絕了他的事實,給忘掉了。
……
林海文踏踏實實地看了一輪展覽,這些作品的真跡並不是隨時能夠看到的,其中有一多半林海文也是第一次見到真跡,對於他這種程度的畫家來說,看高仿是沒有意義的。
受益匪淺。
臨走的時候,羅亞特館長特地送他們,還盛情邀約林海文來盧浮宮辦展覽——盧浮宮以前不僅是不收藏現代畫家的作品,也不舉辦現代藝術品展覽的,但後來可能是為了錢吧,或者是怕被時代拋棄,所以改了規矩,現在到盧浮宮辦展雖然仍舊是難得的榮譽,卻也不那麼稀有了。
林海文一直看著羅亞特館長,直到上車關上門。
“呃……”
“……”
“呃……”
“……你到底想說什麼?”常碩先沒忍住。
“您覺不覺得羅亞特館長,長得很像土撥鼠啊?我剛才特別怕他突然‘啊~~~’的一聲叫起來。”
“……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