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學畫的都不容易,比王鵬不容易的還有很多,但王鵬已經很不容易——要吃這口飯,他犧牲的絕對比同齡人多得多。就這樣,如果不是緣分使然,碰見林海文,他離出頭還遙遙無望呢。
哭了好一會兒,他才收拾情緒,清清嗓子,到別人聽不出來的程度,才開始插電接電話。
打到這會兒,居然是他老子的。
“爸?”
“怎麼才接啊,蔡老師跟我說你拿了個獎,說的顛顛倒倒的,我都沒聽清楚,到底是什麼啊?”老王明顯有點小期待的樣子:“挺重要的?”
王鵬之前也沒跟家裡人說過的,老王能從他的老師那裡這麼快聽到訊息,也真是不容易。
“嗯,是一個挺重要的青年展,你看到電視沒有?就是中河省不是辦了個黃帝的祭祀大典麼,好多大領導都去了。就是那個活動的一個展,我拿了一等獎。”
“哦?我知道啊,好壯觀的呀。你拿一等獎?有幾個啊?有沒有特等獎?”
“……”王鵬小小翻了個白眼:“沒有幾個,就一個,也沒有特等獎。”
“就是說,你是第一名?冠軍?”
“差不多吧。”
“……”老王好久沒說出話來:“這個展,真重要?怎麼個重要法呀?”
“反正這次之後,我就能賣畫了大概。”王鵬自己想了想:“應該吧,就是畫家那種,一幅畫總得有個幾萬塊什麼的,吃飯是差不多了。”
“這樣啊,哎~~沒想到真讓你走通了這條路,不容易。”
王鵬幾乎讓這一句不容易,又給逼出眼淚來,好不容易才忍回去。他以前要簽畫廊,靠林海文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林海文也明確跟他說了,那個時候出去賣畫還是早了點,水準不到家,定力也不到家。直到這回,他突破之後,林海文跟他笑著說了一句“你要拿個一等獎回來,差不多就能簽了”。
所以,應該就是可以了吧?
接完老子的電話,後面還有同學、朋友、孫唯、謝俊等等了,得到鹿丹澤打電話過來,兩個人還惡心巴拉地互相虧一頓,一個說“呦呵,一等獎就是氣性大,非得要我們這種三等獎主動打電話來拜見”,另一個就說“小鹿子別這麼客氣,以後還是叫哥,不必太生份了”。
等到把電話都要打燙了,才少了電話打進來。
王鵬摩挲了一下手機,找到林海文的號,猶豫再三,才撥出去,林海文倒是接著了。
“這個時候不好好享受成功的喜悅,給我打電話幹嘛呢?”
“……謝謝你啊。”
“呦,這麼光靠一張嘴啊。”
“要不,今晚我洗幹淨——”
“滾滾滾,滾蛋。”
“——你,您能收下我這個徒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