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流沙》的那個?”
“嗯,天韻音樂部門現在的一姐,上一張專輯銷量超過了300萬,這一次新專輯也是雄心勃勃的。你可能不知道,這個葉儀君,就是婉柔離開天韻之後,黃作文,就是天韻的老闆從新人裡培養出來的,嗓音風格和婉柔有幾分相似。他們現在壓住婉柔,也是為了葉儀君後面的新專輯,到時候兩邊肯定有人拿出來比較的,那會兒他們也就可以省點勁了,等於是一箭雙雕了。”
這麼說倒是說得過去了。
“麻煩你給我找一個攝影師吧,順便幫我做一個認證微博,可以麼?”林海文想了想,和王景峰說道。
王景峰在電話那頭頓了頓,才挺興奮地回他,“沒問題,你什麼時候要?讓他去臨川找你?”
他壓根不問林海文用什麼。
僅僅是兩首歌,王景峰就有這個魄力,這是賭自己的眼光。
“不用了,你把他電話給我,過兩天讓他到蘇東市,嗯,下面的一個縣,讓他拍段小影片,不用多久。”
掛了電話,林海文撥出一口氣,回房躺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點了江湖介面上那個附身符。很快,一股靈肉分離的熟悉感覺又彌漫他的整個意念。
秦禮剛,皮影戲大師。
從送來的牛皮、羊皮裡頭,一張一張地拿起來,用手細細地摸過去,感受它的彈性、均勻、厚度,每一張都需要這麼過一道手,大師們總是不會假手他人。林海文能夠從秦禮剛的內心裡,感知到他的平靜——一種千帆過盡,萬是尋常的平靜。
選好的皮子,需得過水刮皮,刮一道過一次清水,講究的制影人,會要求水從活泉取來,死水裡頭帶著鬱氣,會影響皮影人的靈動。秦禮剛拿上那一副陪他超過三十年的刮皮刀,總有一種手指從指尖延伸出去的感覺。這一道工序,需要刮四次,過四次水,一次三天,攏共一十二天,對這個數字,大師內心裡都會有一種堅守,似乎是時間不到,泡不出這皮裡的油膩來,也洗不淨這裡頭的血腥氣。
皮子處理好之後,需要過油再推,變得彈力十足,才好在上頭畫稿,秦禮剛拿著細細的胎毛筆,在皮子上描出一個頭,一個軀幹,四肢,還有武松那根棒子,拿鋼針固定後,取了老梨木的板子來,將平刀、斜口刀、圓刀、三角刀、花口刀耍的行雲流水,一派瀟灑。這時候他倒不像個匠人,反倒像是戲臺子上耍花槍耍的精彩無比的武生了。
刻完了樣子,取來精心炮製好的五彩——紅綠黃藍黑,放進一個鬥彩的盅裡頭,放些熬到佳時的皮膠,然後把這口老舊的盅,放在更為老舊的黃花梨的燈架子上,下面點起一隻酒精燈來,細細地舔燒著,直到它化作一片流淌的色彩,取來敷在皮影上,三兩色一和,多一點是一種色,少一點又是一種色,看著只是五個大色,敷在皮影上,卻有千色斑斕。
敷彩完成的皮影人,還不算完工,秦禮剛又取了兩塊板子來,板子上黑色斑駁,顯然也是老物件。將皮影小心翼翼地夾在當中,放進一處人形磚爐裡,下面少少地點起稭稈來,將這些彩色的膠,細細地燒進皮裡,從此你我不分,同生一體。
此時才算是到了最後一步,取了皮線將部件都綴起來,雙手、肩上各裝一根竹簽子,便於操縱。
一個活靈活現,斑斕多彩的武松,就這麼成了!
躺在床上的林海文,也慢慢睜開眼睛,覺著裡裡外外都被洗了一水。
“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