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呵呵地調笑了一句,一下刻,他便將利刃一把抽出,打橫,猛地又一剁而下......
這是在......斬。
利刃起落,一下,一下,又一下,似乎真的像他所說的,“手藝生疏”,一刀難斷,那麼只管再來幾次,直到斬斷為止,總之,這場景,這動作,不像在斬,更像是屠夫在剁肉,剁得是人,襯上那副樂呵呵若無其事的神情,愈顯變態,看著便覺陰寒入骨。
沒有人知道這副姿態是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但這不重要了,反正,近處地面上的雅思敏,還有更遠處被困鎖著的布萊默和德歐蘭,俱已目眥欲裂,呼喊著,咒罵著,悲憤至極。
白衣刺客按部就班地將貝羅的級包好背起,站起身,轉過頭,看向幾名悲憤者,恍然,訝然,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然後,似乎是覺得有必要做一番好心的解釋,指著級,一本正經地,他說道:“啊,是這樣的,有人想要用他的腦袋來餵狗呢!所以,只好借來一用咯~!”
自不待言,咒罵聲更激烈了,但白衣刺客顯然不在乎這些,擺擺手,語調輕快地說道:“那麼,諸位,告辭囉~!”
這回他也沒玩什麼煙霧彈了,就在原地,直接隱沒,如映象般,突然龜裂瓦解,片片碎落,終而化作無形,迅疾,無聲,莫可阻攔。等到葉孤雲再次飛躍而至時,已全然找不到他的絲毫蹤跡,唯餘地面上躺著的一具無頭屍體......
............
同一時刻,劇院之頂。
開闊的平頂邊沿,一位絕美的女郎臨風佇立,俯瞰而下。冬夜裡的徹骨寒風撩起了她那長而柔順的烏黑秀,也拂起了那一襲黑底金邊的精緻法袍,秀飛揚,裾帶飄舞,身段隱現,神秘而魅惑,分明是降世的午夜女神。
自然是凱瑟琳。
她正冷冷地注視著底下的廣場,看著其上逐漸平息的戰火,看著於其中來回穿插縱橫無阻的新月騎士團,看著混亂一點點被消弭、秩序一點點在恢復......
神情清冷,雙唇緊抿,默然無語。
身後,突然浮現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是那白衣刺客,當然,更是桑比。
“凱瑟琳,一切順利,都辦好了!”桑比雀躍地走近,臉上掛著似是盡興的笑容,“每一個步驟,每一句對白,都緊跟劇本!嘿嘿,完美跟足你的要求~!”
“嗯,很好。”凱瑟琳收回目光,回眸一望,瞬即皺了皺鼻子,桑比身上正裹著的一身血腥氣讓她甚是不喜,“那麼,接著進行下一步吧!”
啪,一聲響指。旁邊的空處立刻出現了一團金光勾勒的深沉幽寂直如黑洞般的魔法氣旋。
“傳送門已經替你準備好了,穿過它,就能到達下一個目標地點,快去吧,手腳麻利點,儘早將計劃的下一步——也是最後一步,給我了結了。”
“啊?立刻嗎?”聽這話桑比頓時垮了臉,“要不要那麼趕啊?我還想歇個三五分鐘,看看底下的好戲呢......”
“早去早回。”凱瑟琳伸手一指,魔光一閃,照在桑比身上,一身血跡即被滌除一空,“快的話也許我們還能趕得上旅館的夜宵~”
“好吧......”桑比悶聲答應,隨即轉身朝往傳送門中走去,忽又止步,回過頭,指了指掛在腰間的貝羅的級,嫌棄的說道:“這個怎麼辦?”
凱瑟琳一怔,不由皺眉,她沒想到桑比竟傻乎乎的把這個也帶了回來。計劃中,貝羅確實是要死的,無論如何都得死,但後面的“斬”、“餵狗”什麼的都只是戲,加碼的戲,挑撥的戲,演給別人看的,而不是她的真實需求——她才不稀罕一個死鬼的腦袋呢!
挑撥的是誰和誰?顯而易見,費雷拉一方和新月城一方。
凱瑟琳是要將雙方之間的矛盾從費雷拉和葉孤雲的個人私怨提升至西陲第一國防軍和新月城自治領的公開的、正式的、官方層面的、不可調和的仇怨。
刺殺貝羅,為的就是這個,而極盡褻瀆的死法,是點綴,是加料,是火上澆油,是推波助瀾,是要讓仇恨的烈焰更旺盛些,讓即將到來的衝突更猛烈些......
當然,凱瑟琳沒指望能夠將所有人都糊弄住,她知道,都夠精明的雙方大概一眼就能看出是有幕後黑手在從中挑撥,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依著這“粗淺的”挑撥開始激烈地交鋒。因為,總會有人不捨得這個難得的契機——至少費雷拉捨不得,西陲第一國防軍捨不得,共和國捨不得......
往常不是苦於沒有修理新月城自治領的藉口麼?瞧,現在有了!偌大一個!共和國的高階將領以極端羞辱的方式死在了新月城中!嘿嘿,看著辦吧~!
這是陰謀,也是陽謀,對準的是新月城自治領,而且,僅僅是其中的一部分。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解決!」
心念電轉,只是一瞬,回過神來,凱瑟琳瞥了那級一眼,厭棄之色流於面上,一揮手,說道:“怎麼辦?就按劇本辦!隨便扔到哪個野狗群裡,餵狗!”
............
新月騎士團以及隨後的新月城城衛軍的到來,預示著持續了大半個夜晚的荒誕、混亂和血腥,終於得以告一段落。
然而還是煞費一番周折,才算是將廣場上纏綿的惡鬥平息。
然後,廣場正在被清理,秩序正在恢復,傷者正在被救治,死者正在被收殮,而餘者則盡被逮捕收拷送往監牢。
各個部門的大小官員也都來了,並迅投入工作,調查排查、安撫民眾、清點損失、調配物資、安排臨時安置場所......
所有的善後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這個無眠之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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