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孤雲刻意忽略了一個,裝作沒能察覺,讓其繼續隱藏在暗處。如此,方能讓這群人產生一個錯覺:這傢伙雖然高明,卻也不至於高明到自己無力應付的程度。在錯覺的暗示下,他們就會有最高的機率不會拒絕葉孤雲的正面搦戰。然而一旦進入了戰鬥,他們才會發現,自己已沒法在某個竭盡全力的兇殘傢伙手下保得性命了。
這不過是葉孤雲心血來潮的一個小算計,不知道有無作用,是否多餘,但他不在乎,想做,也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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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葉孤雲默默將視線從遠處收回。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想來這副表情會成為很多人心裡長久的夢魘。一回身,他又往地上來回掃視,這一次,看中的是第一個倒下的罩袍男的屍首。
他向屍首倒伏的位置走去,一路上手中的長劍還在無意識地舞動著。
牧師以為他在將敵人全部擊殺後仍不感滿足,準備褻瀆屍體以洩私憤,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葉孤雲的左肩,怒聲道:“你不能這樣做!”
葉孤雲的腳步確實停下了,他回頭瞥了一眼,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儘管如此,一時間,牧師還真以為自己的話語起到作用了。遺憾的是事實並非如此。下一刻,只覺對方肩頭一抖,也不是何等巨大的力道,他的手就被幹脆地震開了。
一句完全聽不懂的話語悠悠飄來,就像那個表情,從中感受不到特別的起伏,正困惑間,話音完全落下,其意思才清晰地浮現在心間:“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指導我的行為。”
「翻譯器?啊?是那位?」
葉孤雲走到了罩袍男的屍首旁邊,他又揮劍了,但目標並不是屍首本身,而是其裹著的那一襲寬大的罩袍。
唰~唰~
罩袍被割裂了,被其遮蓋的東西立刻無所遁形,計有強酸瓶、熾火膠、飛蝗石、佈置陷阱的材料乃至是捲曲放置在卷軸筒裡的未使用法術卷軸,琳琅滿目,以各種形式鉤掛在罩袍男的腰帶之上。毫無疑問,這些物件都是罩袍男為其敵人精心準備的一些“小玩意”,只不過未及使用,它們的主人就永遠失去了使用的機會了。
這是在清點繳獲?不是。
葉孤雲並未往這些物件上多看一眼,他只取走了罩袍被割走的那一塊。一塊爛布,換個位置,就成了一方布帕。葉孤雲拿著布帕,旁若無人地,在所持長劍身上仔細擦拭起來。
一個合理而又令人意外的舉動。
又是斷手,又是斷頭的,忒酷烈了,作為一把並不能切金斷玉吹毛斷髮的普通長劍,它的壓力很大。如果它的主人是個惜劍之人,即使做不到立即保養,也應該及時將它身上浸潤著的一層血液擦拭乾淨。正好,葉孤雲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的舉動絕對是合理的。
只是,不太合情......
這不是個恰當的時機。
鬧出了偌大的陣仗,製造殺戮,散佈恐慌,行徑與恐怖分子差不離了,作為當事人,就算拿不出一個妥善的善後方案,如何也得有所表示吧?譬如,給出一個還過得去的理由,讓民眾能夠安定下來不至於因恐懼而混亂失控?正常人或許都會如此之想,但葉孤雲偏偏沒有。他就站在那兒,靜靜地擦劍,默默地......嗯,裝逼。
太令人意外了!
牧師已被氣得思維錯亂了,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慶幸葉孤雲終究沒有褻瀆屍體,還是應該大聲斥責他的冷漠傲慢不負責任。到底是正義之神的忠實信徒,還是等級挺高的那種,有著良好的涵養,堅定的信念,很快,牧師便壓下了大部分的個人情緒,試圖就事論事。
“但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葉孤雲一揚手,讓手中的布帕重新變回一塊爛布,他將長劍回鞘,略略整理了下著裝,方才淡淡地回應:“對!他們就是個好例子。”
他們,指的是附近地面上倒在血泊中的五個不幸被派來執行任務的倒黴鬼,噢,不該忘了,還有躺在另一角落裡的那一個。
牧師覺得自己的怒火又要升騰起來了,對方那種極度平淡的表情,有時候真的很能勾動肝火,他提了提腔調,說道:“那你什麼時候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葉孤雲扯了扯嘴角,隨意地回道:“等到能讓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人或事出現。”
何等桀驁!何等狂妄!
牧師暴怒了,以咆哮的方式,對著葉孤雲狂噴:“哈?這是什麼理論?!難道事情不是你引發的嗎?難道殺戮不是你製造的嗎?難道這等血腥的場景不是因為你而出現的嗎?難道那些慟哭中的民眾不是受到你的行為的影響嗎?你不覺得自己需要對他們負責嗎?無動於衷就能等於無愧於心嗎?!!”
“圖爾先生,”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呼喊的是牧師的名字,卻是羅契。就在剛才看到有人向葉孤雲走去的時候,他也連忙往這邊動身了,不是怕葉孤雲會吃虧,而是為了防止兩方極有可能引發的衝突——關於打交道這回事,他實在是對葉孤雲沒有信心,平時倒也罷了,可目前後者正處在於一個誰也沒法搞懂的不穩定狀態下啊!若是真的誘發了幾許碰撞,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鬧出了一個“大陣仗”啊!沒有人願意見到的大陣仗!所以,即便依然對大道中央的場景感到不適,他還是堅決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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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和弗蘭克沒有過來,前者至今仍然沒敢放下隔斷視線的雙手,而後者則承擔了護衛的任務——當前的場面確實有點混亂啊,可見葉孤雲製造的恐怖真的是一種大範圍覆蓋性的無差別攻擊。
“還有諾曼先生,皮克特先生。”後頭的兩句是羅契對新近走過來的另外兩個神殿的主事人的招呼,他勉力擠出一個笑容,雖然有點程式化,但想來是夠用的,“諸位,晚上好。”
圖爾,諾曼和皮克特,自然是認得大公爵的長子的,不管是因為身份,還是態度,對方既然已經有所示意,自己就不能不作回應,於是他們都點了點頭,只是神情著實嚴肅了些,鑑於當前的狀況,倒也不能有所苛責。
葉孤雲對此不作理會,他看著圖爾,似乎是好生思索了一番,然後,就先前的話題,作出了認真的回答:“既然那些人選擇了留下觀戰,就應該承擔可能會遭受驚嚇的風險,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是咎由自取。或許這有些詭辯的意味,但你卻無法繞過它。而且......”
葉孤雲笑了,很輕,很淡,他x的竟然流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他的眼神沒什麼變化,一如平常,憂鬱、深邃,但像蒙著一層毛玻璃,讓人看不見裡頭的真實。一切是熟悉的,卻不由得讓羅契感到了一種不妙的可能。
“我不需要善名,我不關心在別人眼裡我是否是個好人,我不接受認證。無動於衷?或者冷漠無情?我不在乎。我的行為,我喜歡,也就做了。”
原本就有點冷硬的氛圍再次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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