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亞查大主教是個半百老者,但他看起來像是個40歲出頭的壯年男士。他穿著一身白底金邊的寬大的教士袍服,頭上戴著一頂同種款式的高冠,無甚出奇,他的最大最顯著的特徵,是垂在胸前的一個吊墜。那是由玫瑰色、紅色和黃色的寶石組成的一幅日出之景,象徵著希望、創造和新生,是“晨曦之主”洛山達的聖徽。
洛山達是一位善神,強大,熱情,友好,只是有點過於激進。某種意義上,他就是現世的太陽神。因為自初代太陽神隕落後,其無比強大的神格分裂成三個部分,洛山達雖然只繼承了其中之一,但他所掌管著的神職黎明、晨曦及其所代表一系列意象),卻是三個部分中最像是太陽的。
每一名高階的神職人員,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會與其所侍奉的神祇有點相似,梅亞查大主教也不例外,他是一名慷慨的紳士,熱情、友善且樂於助人,有口皆碑。
梅亞查大主教向幾位重要的大人物點了點頭,便向躺在地上的昏迷中的戈麥斯走去。
他小心地扶起被冰模封凍著的斷手,仔細地端詳起來——梅亞查不僅是一名虔誠的教徒,還是一名相當高明的醫生,當然,這個時代是不分內科外科的,而檢視傷勢,基本就是一名醫生的本能。過了一會兒,他展顏一笑,說道:“弗蘭克的處理非常及時,也非常恰當,能夠替我節省很多功夫。我向諸位保證,戈麥斯的傷勢將回得到徹底的治癒,一條完好如初的胳膊將重新連到他的身體之上。”
“那太好了。”
說話的是此前一直沒有發表看法的另一巨頭,北地行省總督,卡爾夫閣下。他的聲音偏細偏柔,和他那文弱的相貌相當一致,相對而言,卻與那偌大的賢者名聲不太相符。
卡爾夫看著梅亞查大主教,溫和的笑了,說道:“只是,能否請教一下,大主教閣下對此傷勢的看法?”
梅亞查點點頭,回答說:“當然。”
他指了指斷臂,說道:“傷口如此平整,彷彿鋒利的餐刀切過鬆軟的乳酪一般,因而,這個傷勢很可能是由一把無比鋒利的,也許已達至傳奇等級的武器製造的。”
“可在場的親衛告訴我,肇事者是在離戈麥斯至少3米遠的地方揮劍的。”卡爾夫神色平靜,指了指早就被他喚到身邊的另一名親衛,又指了指梅亞查身旁的地面,“而且地面上的劃痕,以及護欄上的切口,很好地證明了這點。”
梅亞查依著指示檢視了一下,當即驚呼:“噢,好可怕的劃痕!好可怕的切口!這必定是極其強大的劍芒造成的!來自於一柄內裡附有了非凡的強大魔法的魔法武器!要知道,雖然一名合格的武士就能依靠劍芒或者類似的東西,在中遠距離致傷,但要造成這種已經堪稱恐怖的程度的效果,卻不是隨便一個人隨便一把魔法武器都可以的。在我看來,肇事者的能力必定是不俗的,但更重要的或許還是他手中的那把強大的武器。”
“對的,是劍芒。可是,在場的親衛,他很肯定的告訴我,那道劍芒是白色的。而肇事者所用的武器,正是戈麥斯的佩劍。嘿!戈麥斯這傢伙,太不長進了,竟然連自己的佩劍都給人奪去了。噢,我的意思是,我對這把長劍非常熟悉,它是我贈送給戈麥斯的,我清楚它的底細。沒錯,它很強大,卻不至於如此強大,並且,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用它揮出一道白色的劍芒。”卡爾夫捏著下巴,娓娓地說出自己的分析,“除非,那個人懂得一些我們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極度強大的特殊本領,或者,那個人的能力體系與我們有著本質的區別。”
「真不愧是卡爾夫...」
羅契和弗蘭克不由得歎服。他們是不相信其他人能夠作出同樣的已接近事實的判斷的,即便是那幾位身在現場甚至還見識過葉孤雲施展了奇異的輕功的七名親衛。
“噢,抱歉,實在抱歉,尊敬的梅亞查閣下!我不是質疑你,更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對正站在我們頭上的那位很感興趣。”卡爾夫抬起頭,指了指頂棚,對梅亞查說道,“現在,你可以盡情地施展你的回春之術了。”
梅亞查理解地點了點頭,說道:“如你所願。”
他一手捧起胸前那個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的聖徽,另一手捏著一個法印,閉著眼,低聲的吟誦起來。他念的是禱文,用以祈求神祇響應,賜予無上神術,也許是有著獨有的韻律的襯托,此刻,他的神態顯得分外莊嚴。
一股淡金色的光芒漸漸地從手中的聖徽上泛起,然後愈發明亮,直至將梅亞查的身影籠罩,未幾,又迅速地收斂,像是濃縮般,凝聚成一個如若實質的光團,圍繞在聖徽的周圍。
「高等復原術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時候,梅亞查張開了雙眼,伸手往前一推,那股凝聚的光團順著他的牽引徑直附到了躺在地上的昏迷中的戈麥斯的體表,然後浸潤到他的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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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亞檢視了看,覺得有必要再多加些什麼,於是雙手結印,再次禱告起來。這一回則短上了許多,接連兩道金光閃現,代表著又有兩個神術落到了戈麥斯身上。
分別是「治療術」和「清醒之光」。
“好了,他該醒了。那邊還有一位重傷者,我需要過去看看。”梅亞查指了指躺在另一邊的斯托克,展露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眾人立即躬身施了一禮,這是對這名友善的長者的最低程度的恭敬。
然後,彷彿本該如此般,戈麥斯的身邊多了不少人,他們的臉上掛著期盼和關心的神色,在等候著他的甦醒。他們的站位極為講究,足夠靠近,能夠表達自己的心意,卻又不會阻擋住沒有靠過來的真正的大人物的身影。
對於這些人來說,這種事情已經熟練得像是融於血脈一般,做起來特別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彆扭和尷尬。這是他們的安身、立命與發展之道。
終於,戈麥斯醒來了,非常平靜的。
在一片的祝福聲中,他一言不發地撐起身來,接著,便突然醒悟。他望了望,感受了下自己完好如初的右手,又望了望站在不遠處一臉笑意的卡爾夫,望了望身前那拂著嘴上的小鬍子的堂兄,望了望另一邊臉色沉靜的愛希倫家父子三人,望了望站在邊角處的一位正抱著雙手的面無表情的女孩薇絲。
兀自沉默了許久,戈麥斯站起身來,然後向卡爾夫走去。
他以手撫胸,躬身向卡爾夫施了一禮,說道:“抱歉,讓您受驚了,這是我的過錯。至於事情的經過,想必你已經清楚了,他們是誠實可靠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