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就不理唄。”周奕景十分自然地介面。
徐貴娣身子一翻,躺在床上。“你要睡覺了嗎?那我把燈關了。”周奕景輕聲問。
徐貴娣背對著他,也不說話。周奕景關掉床頭燈,也躺了下來。
銀色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臥室裡的兩個人都不說話。
遠處傳來蟬鳴聲,但叫聲已經十分微弱,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涼爽的秋天已然來臨。
雖然徐貴娣沒有說話,呼吸也很均勻,但不知怎的,周奕景就是知道她還沒有睡著。
他伸出手,撫摸著她如雲般的頭髮,輕聲說:“你在想什麼?如果是家人的事情,就別再想了,擔心氣壞了身子。”
徐貴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剛她的確在想徐富和徐騰飛的事情,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可如潮水般湧來的回憶,都是讓人氣悶的,不怎麼愉快的。
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輕易將快樂美好的事情忘卻,卻將痛苦、悲傷和屈辱的事情記得死死的。
她與自己的家人,也不是沒有美好的回憶。那次在張淑家裡偶遇徐騰飛,跟他一邊抽菸,一邊聊天,就是很不錯的回憶。
她知道那次是冬天的夜晚,風很冷,空氣很冷。可在她的回憶中,卻是一片溫馨。她去拜訪徐富,跟他重續父女之情,也算是不錯的回憶了。
但是,發生了今天這件事之後,這些美好的回憶,便都變了味。
她剛剛越想心裡越亂,越想心裡越糾結,心中隱隱泛起苦澀的滋味,好像身處荒涼的沙漠,前不巴村,後不著店,孤單影只,心裡一片空虛,沒有任何依靠。
可週奕景平淡輕柔的話語,卻將她從無邊的荒漠中拉了出來。想得難受的話,不想就是了。
她轉過身,摟住周奕景的腰。光是這樣跟他緊貼,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就讓她覺得安定平和,幸福歡快。
“好,我不想了。”徐貴娣說,“不過,我之前要是多想一點兒,今天就不會上當了。”
“是嗎?”
徐貴娣咬咬牙,哼了一聲,說:“當初她三番五次在我面前,說她兒子如何如何學習不好,如何如何不聽話,只知道去夜總會那種地方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
周奕景凝視著她,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都說虎父無犬子,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精於人情世故,又那麼會說話,怎麼可能養出這麼一個熊孩子?”
周奕景點點頭,說:“的確,什麼樣的環境,就會養出什麼樣的人。”
徐貴娣嘆了一口氣,說:“就是不知道他兒子是不是也參與其中,如果是的話……哎,才十幾歲的人,就已經被她帶得這樣陰險了,長大以後,肯定也是個熊大人。”
周奕景被她的話逗樂了,他拍了拍她的後背,說:“放心吧,我會將在這件事從頭到尾地查清楚。凡是害你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在心裡接上一句:“至於整件事的幕後主使,我更加不會放過。”
徐貴娣抬頭凝視著他,像是含了一層水霧的眼睛裡,此刻更是滿含迷惘、憂傷與痛苦。
黑暗之中,周奕景雖然不能完全看清她眼中的情緒,但卻感覺她的眼睛裡似乎有淚花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