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妃萬萬沒料到藺君泓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緊走兩步逼近二人面前,恨聲道:“年輕人莫要氣勢太盛。須知世事難料。如今看似鼎盛,往後卻是未必。”
“太妃說得好。”藺君泓頷首道:“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您。您也莫要太過氣盛。往後的事情,誰能預料得到呢?”
語畢,藺君泓不再去看徐太妃那難看的臉色,摟著元槿徑直離去。
蕭以霜憑藉著接風宴上的那一跳,迅速奪得了帝王的寵愛。
自那日起,元槿便時不時地聽到有關蕭以霜的各種訊息。
——蕭姑娘得了皇上寵幸。
——蕭姑娘被皇上封為了才人。
——蕭才人被封了嬪,賜號“蘭”,乃取“空谷幽蘭”之意。
這個訊息傳出來的時候,元槿正和女孩兒們湊在端王府裡一起吃茶。
天氣已然轉涼,不熱不冷,正是相聚的好時光。
大家就湊了個都有空閒的時間,約在了一起,到端王府來小聚。
正是秋闈開考的時日,鄒元鈞去參加考試了,自是不能和大家湊在一起。
反倒是鄒元欽和高文恆,因著清遠書院放了一日的假期,故而得閒來參加這個臨時的茶話會。
今日恰逢藺君泓休沐。
鄒元欽一進王府,就被他給叫到了書房去。美其名曰,看看鄒公子的學業近況。
對此,顧青言頗不以為然。
“他關心鄒元欽的課業?我可不信。”顧青言抓著一把花生米,拋來拋去地接著吃,“我倒是聽說,前些日子河陽郡王妃求到了端王爺的跟前,說是要給她的小妹妹求門親事。不知道和這事兒有沒有關係。”
顧青言邊說著,邊斜著眼往元槿這邊瞟。
一看二看的,花生米就沒接著。接連好幾個都接了個空,啪啦啪啦砸了臉上,疼得他倒抽冷氣。
元槿瞧著他砸得狠了吃痛叫出聲來,方才笑眯眯地開了口:“不知道顧公子說起那位縣主來,和我又有何關係?”
顧青言心說王妃您就裝傻吧。憑您那心思,話都到這個份上了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他死命矜著半晌不回話。
旁邊許林廣看不過去了,一手支頤一手轉著跟前的杯子,說道:“鄒元欽學識好氣度好,被人瞧上也是難免。只不過這樣一來,你們和河陽郡王那邊,怕是要親上加親了。”
河陽郡王的父親是藺君泓的堂叔,兩人本就是關係有些遠的堂兄弟。
如今若是那事兒能成,這河陽郡王府與端王府,倒是更為親近了。
元槿想了想,說道:“親上加親倒是沒什麼。都城本就這麼大,誰家和誰家沒個關係在?人好就成。”
她知曉藺君泓絕對不會坑了鄒家。
雖然藺君泓沒和她商量過這事兒,但看今日藺君泓將鄒元欽叫去,顯然是對那位姑娘的人品有了一定的瞭解,覺得對方還可以,這才問問鄒元欽的意思。
若她沒估計錯的話,憑著自家相公內心掩藏的極深的八卦因子,這回很有可能是先探探話,問問哥哥是怎麼認識那位平鄠縣主的。
若是知曉其中沒有某些“有心人”插手的痕跡,想必端王爺才會認認真真地開始考慮此事。
顧青言聽了元槿的回話,將手裡的半把花生米一口氣全塞在了嘴裡。狠命嚼了半天全吃光了,這便湊到元槿跟前,手肘支在石桌上,問道:“人好就成?不需要相看相看?”
他說的“相看”,便是指的讓鄒元欽自己去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對上眼。
元槿哭笑不得。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相看什麼?
如果哥哥和那位沈姑娘的相遇真的有什麼人在刻意為之,莫說是相看了,便是第二回見面,都要儘量避開。
——她不知道藺君泓最近暗中在忙什麼。但是她很肯定,藺君泓在悄悄謀劃一些事情。
她記住了爹爹臨走前和她說的話。
小事上,什麼都順著她,可以。
大事上,她不能阻了藺君泓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