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酒店大廳裡,拍著服務檯,不停地說:“我要坐飛機,我要坐飛機……”已經慌得忘了要告訴別人,他到底要坐飛機去哪裡。
後來的一切,他都記不清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後來是怎麼回來的,他的腦子裡,只剩下蘇畫的名字,他一直握著拳,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握緊幸福……
當他在公安局裡見到林暮雪,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吼:“你為什麼要帶她去那種地方,你說啊,為什麼?”
林暮雪說不出來,只是哭著不停地說“對不起。”這一夜,她已經被愧疚折磨得想死,易沉楷罵得對,她為什麼要帶蘇畫去酒吧,為什麼要惹事,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門口等車?如果時間倒流多好,她一定選擇安安靜靜地和蘇畫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去。甚至假如知道她會帶災難給蘇畫,她寧可永遠不見她,離她遠遠的,只要她能幸福。
林暮雪哭到不能自抑,易沉楷的手也慢慢鬆了力道,最後頹然落下,眼裡滿是淚水。他去問辦案的警察:“還能找到嗎?”
警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種失蹤案件,就算找到受害人,也必然已經遭遇了悲劇。可是現在,他只能安慰已經快要崩潰的家屬”還有希望的,你們不要放棄。“
易沉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胳膊撐在膝上,緊緊抱住了頭,他的心一陣緊過一陣的狂跳,然後某個時刻,又好像突然一聲,戛然而止。
林暮雪呆在一邊,甚至已經不敢哭出聲來,怕驚擾了他,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比自己更脆弱。
就這樣過了幾個小時,從門口每進來一個人,或者每個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易沉楷和林暮雪都會緊張,期盼,失望,沮喪,然後恢復到原來的姿勢,抱著渺茫的僥倖繼續等待,不敢讓自己絕望。
到了傍晚時分,有人進來報告,在西城區發現一具年輕女屍,遇害時間大概是今天凌晨……
聽到那個訊息的一瞬,林暮雪雙腿猛地一軟,扶住牆壁,眼神呆滯,不停喘息。而那邊的易沉楷,卻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再也無法呼吸。
旁邊的警察憐憫地看著他們,卻不得不說出殘忍的話:“跟我們去辨認一下屍體吧。”
林暮雪流著淚,拼命搖頭。易沉楷坐在椅子上,也怎麼都站不去來。
“並沒確定啊,說不定不是,看了就安心,對不對?”警察只能這樣勸慰他們。
是啊,不會是蘇畫,一定不會是蘇畫,怎麼會是蘇畫?易沉楷和林暮雪,逼著自己,抱著這樣的信念,跟著警察出門。
可是,當他們來到西城區,看著偏僻的環境,還有拖了一路的血跡,僅存的意志又被打碎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恐懼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裹住他們,讓他們根本邁不開腳步。
林暮雪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蘇畫……”
易沉楷聽見,暴吼:“不是,一定不是,你不許說她的名字。”
說完這句話,他不允許自己再有絲毫遲疑,衝到了屍體旁邊。
法醫揭開白布的那一剎那,他好想閉上眼睛,卻強迫自己不許眨眼。不是,你要相信,絕對不會是你的畫兒,就在昨天,她還依偎在你的懷裡微笑,到現在你似乎都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絕對不會是她……
看清那張面容,他只花了半秒,然後就狂喜地喊:“不是畫兒,不是……”然後身體一軟,跪倒在地下,捂住眼睛,淚似湧泉。
林暮雪一直到聽見他說不是,才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哭得說不話來。假若她此時,看到的真是蘇畫,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她大概,再也沒有勇氣活在這世上。
上天總算沒有讓他們徹底絕望,卻仍舊冷酷地不肯給一絲希望,在公安局大廳的椅子上等至深夜,蘇畫依然杳無音信。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們如同驚弓之鳥,害怕鈴聲,害怕來人……
而在這個深夜裡,有的人心情卻極為愉快。
吳慈民給戚母打電話報告:“現在人已經在我們手上……”
戚母在那邊放聲大笑:“是嗎?易沉楷呢?”
“他在公安局等訊息。”
戚母又是一陣止不住的狂笑:“他還真單純,以為靠警察能找回他的未婚妻?”
吳慈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法做到和她一樣,肆無忌憚地得意,心裡彷彿壓著一座山。
戚母笑完,歪著頭想了想,手指輕快地甩著電話線,輕言慢語:“這樣吧……我們呢……乾脆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吳慈民一驚:“您的意思是……”
等戚母說完自己的計劃,吳慈民著急了:“這樣動作太大,怕被懷疑啊。”
戚母不以為然地一笑:“做事要有反向思維,越是動作大,別人越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相反,無聲無息地把人做掉,警察才更有可能懷疑是易沉楷的仇家乾的,懂嗎?”
這話似乎有道理,但吳慈民還是惴惴不安:“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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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個那個的了,就按我說的做,我就是要讓易沉楷多受些折磨,這樣多好玩啊,他的希望絕望都由我們控制。“說完,她桀桀怪笑,那麼開心,幾乎都笑出了眼淚來。
戚安安此時正開啟房門,打算下樓喝水,突然聽見母親房裡傳來的這串詭異的笑聲,在深夜裡,尤其恐怖。
她打了個寒戰,心裡很奇怪,這麼晚了母親在幹什麼?她想要敲門,猶豫了很久,卻還是放下了手,也沒有下樓,悄悄退回了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