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易沉楷又不顧四周曖昧的目光,給她盛了一大碗湯,還好死不死的在她耳邊說:“你要多喝熱的。”
蘇畫的臉都發燙了,只敢把臉埋在碗裡喝湯。
易沉楷看見她害羞的樣子,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
下午是遊玩附近的景點,雖然不用爬山,可是總路程並不算短。中途休息時,蘇畫不停地揉腿。易沉楷知道她的這個毛病,一到那幾天腿就特別酸,覺得心疼,悄聲對她說:“要不我們先回去。”
他的這種默契的親暱,讓蘇畫無措,她只能避開他的目光,低低地說:“沒事。”
易沉楷無奈,這個笨丫頭,就是喜歡逞強。
後來每走一會,易沉楷就會跟導遊說要休息,一路走走停停,導遊都有些不耐煩了。
蘇畫暗暗扯他的衣服:“我不要緊,別麻煩人家了。”
他卻一臉理所當然:“是她服務我們,又不是我們服務她,有什麼麻不麻煩的?”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導遊剛好聽到,卻也不敢發作,只是陰著臉。
蘇畫只能對導遊很抱歉地笑。
這又讓易沉楷不爽了,他的女人,幹嘛要跟別人賠笑臉?
他的女人?他被這個詞嚇到,隨即又苦笑。她已經不是他的女人了。
他的情緒驟然低落,不再言語。
蘇畫不明白易沉楷為什麼會突然不開心,以為是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好輕聲安慰:“我真的沒事,別擔心。”
她的溫柔,略微暖了他的心,但還是面無表情。
走至廬山植物園,導遊特地領著大家走到一棵造型怪異的樹下,介紹它的故事:這棵樹曾經被日本人的飛機轟炸,攔腰截斷,只剩下焦黑的木樁,可是現在,卻枝繁葉茂,生機盎然。
蘇畫站在這參天古樹下,仰望它翠綠的葉子間,洩露的星星點點的陽光,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自己和易沉楷的愛情,一樣曾遭受過致命的重創,還能復甦嗎?
她不自覺地去看易沉楷,發現他也正在看她,眼神裡似乎有和她同樣的感慨。
“我們進植物園吧。”導遊的聲音讓蘇畫回神,她低下頭,率先走了,易沉楷怔怔地看了會她的背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植物園內奇花異草,曲徑通幽,蘇畫本已亂了的心緒,在這一片瀰漫著霧氣的安謐中,又慢慢沉靜下來。
其實,她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個絕無僅有的特例,絕大多數事物,在經過重創之後,都只有消亡一個結局,她的愛情,又怎麼會有十萬分之一的幸運,成為例外?
出了植物園,大家因為上午坐車的困頓,都已經懶懶的不想走,再加上剛才易沉楷一再要求休息,範林乾脆順水推舟,跟導遊說今天就遊覽到這裡。一行人打道回府。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的精神又回來了,先是範林站起來,說了一通感謝易沉楷和他們合作,感謝蘇畫請他們旅遊之類的話;然後是易沉楷說了些精誠合作之類的場面話;輪到蘇畫,她只是低調地祝大家玩得愉快。
緊接著就是相互敬酒,蘇畫的手還沒碰到桌上的酒杯,易沉楷就眼疾手快地給她換上一杯白開水,蘇畫只好心虛地舉著白水當白酒,挨個敬酒,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沒好意思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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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大家聚到範林房間去打牌,九個人分成兩桌打拖拉機,多出來的那個是易沉楷,他對玩撲克沒興趣。
一群邏輯能力出色的人打牌,自然是險象環生,精彩刺激,笑聲叫聲不斷。易沉楷坐在蘇畫身後看了一會,實在不喜歡這種嘈雜的氣氛,出去到走廊上抽菸。
山裡的夜,靜得出奇,越發讓身後門內的聲音顯得分明,那麼吵,可是他仍舊能清晰地分辨出蘇畫的笑聲。他長長吸了口煙,眯著眼睛望著遠處笑了。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還能這樣近地聽到她的笑聲,她就在他的身邊。
接連抽完了幾根菸,夜已經越來越涼,他想起她還穿著下午出去時的短袖和七分褲,便上樓去拿了自己的外套,進屋後一聲不響地走到她身後給她披上。她身體一震,某種的熟悉的味道,似乎燻著了她的眼睛,酸酸地脹痛。她努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打牌,可是周圍那種曖昧的目光快要把她淹沒。
打完了那一盤,她站起來,抱歉地笑:“我有點困了,想去休息,不好意思啊。”
大家還是那般瞭然的眼神,範林也在笑:“沒關係,他們三個可以打鬥地主嘛。”
蘇畫在那些眼神中再也呆不住,趕緊逃出那個房間,易沉楷緊隨其後。
兩個人上了二樓,易沉楷並無多話,直接去開自己房間的門,蘇畫鬆了口氣,她現在心裡很亂,真的怕易沉楷會對她說些什麼。
可是她進房間不過半分鐘,門就被敲響了,拉開門,易沉楷抱著毯子站在外面:“山裡夜涼,你這幾天又特別怕冷,要多蓋點。”
蘇畫無奈,老大,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直白?
易可是沉楷還在絮絮叨叨地叮囑:“要把背後和腳邊都塞好,睡覺的時候不要亂踢被子,你睡相不好……”
“總比你睡相好。“蘇畫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臉紅了,拿走他手上的毯子,飛快地關上了門。
易沉楷在走廊昏黃幽暗的燈影裡,愉悅地彎起嘴角。
第二天上午的安排是爬五老峰,易沉楷在吃早飯的時候悄聲對蘇畫說:“今天我們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