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安安在第二天和戚宗勝一起來到華易。她看起來,似乎還沒有從上次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怯怯地跟在她爸爸身後,自始至終,不敢抬眼看易沉楷。易沉楷在心裡對戚宗勝有些抱歉,曾經那樣對待他的女兒。
當蘇畫把茶水端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囂張地說她從來不喝紙杯裡的水,反而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讓蘇畫一怔,心裡對她的態度也和緩了些。
十點,儀式開始,所有人來到華易的會場。
入座的時候,易沉楷坐在最中間,戚宗勝坐在他的右手邊。他左手邊的那個位置,他沒有安排任何人,而是空著。
那是屬於他父親的位置,今日,他本該請他來。
戚宗勝明白那個座位的意義,按了按易沉楷的肩:“父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易老師為了你,這次幾乎是拉下所有的面子,到處奔走。”
易沉楷的心裡沉甸甸的,點了點頭:等忙過這一段,我會回家看他的。“
血濃於水,親情終究不可磨滅。
儀式很短,但是易沉楷卻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一點他曾經忽略了的:他看到了那麼多真心支援他的眼神和笑容。其實回頭想想,在那段最灰暗的日子裡,新進的這一批人,雖然沒有人站出來,為他振臂一呼。卻一直默默地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拋棄,不放棄。
“我會帶領大家,一切走向更好的未來。“
這是易沉楷發言的結束語,也是一句誠摯的承諾。
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
在一邊記錄的蘇畫,眼眶又溼了,她咬了一下手中的筆頭,笑自己:在這麼高興的日子,你怎麼還這麼愛哭?
慶典完了,一行人回到十樓。戚宗勝的電話響了,接完,他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抱歉:“我現在有點事要出去,不方便帶著安安,能不能讓她在這裡留一會,我晚點再過來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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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沉楷趕緊同意:“沒關係。“
戚宗勝走了,易沉楷坐回到辦公桌前工作。戚安安像個沉默的木偶,一直低著頭。
氣氛太尷尬,易沉楷只好出言打破:“安安,你渴不渴?“
易沉楷是第一次這樣溫和的對她說話,戚安安一顫,眼淚衝出眼眶。
易沉楷看見她的眼淚,愣住。
戚安安不說話,緊咬著下唇。
她想起自己從小是怎樣地仰望他,是怎樣一次次地厚著臉皮和他親近,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她還想起那天在他家裡,看到的那雙白色高跟鞋,還有易沉楷是怎樣把蘇畫,介紹給他的媽媽。
她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易沉楷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別哭了,安安。“
她卻一下子撲到易沉楷懷裡,緊緊抱住易沉楷的腰。
易沉楷僵住,手懸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而戚安安,當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原本無聲的流淚,變成了嗚咽。
蘇畫聽到了,站起來走到門邊,卻在門縫裡,看到了他們擁抱的姿勢,心裡的疼痛,襲來得那樣猛……
這時,易沉楷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
蘇畫一驚,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易沉楷也藉機推開了戚安安:“接個電話。”
電話是戚宗勝打來的,說在華易停業問題上幫了忙的林副市長,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飯,讓易沉楷也過去。
易沉楷答應,這樣的人,自然是該當面好好感謝的。
他帶著戚安安出門,走到蘇畫跟前:“畫兒,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要是晚上下班前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回家。
“哦。“蘇畫假裝忙著,低著頭答應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戚安安,因為“畫兒“,”回家“這樣的字眼,心裡湧起強烈的不舒服,卻又忍住。
剛才她忽然明白,示弱是遠比逞強更具威力的武器。倘若眼淚可以換來擁抱,她何不裝得更加楚楚可憐。
所以,她小心而委屈地站在一邊,低垂著眼瞼,跟蘇畫告別:“蘇畫姐姐再見。“
蘇畫一僵,勉強笑了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