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的心有多難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本來想就此一走了之,但對谷玄玉的愧疚卻不允許讓他那麼做。思前想後,墨離終於決定,先把谷玄玉的下落弄清,如果她還活著,就把她帶到谷乘風面前。如果她已死了,也要找到她的遺體。
墨離做好了長期尋找的打算,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無論多久,他都會找下去,只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過錯。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才剛出中州城沒幾天,谷玄玉就出現在他面前。不但出現了,而且還如仙子一樣在空中翩翩飛舞。
墨離霎時間一陣激動,又覺得十分睏乏,竟然就此暈去。
再醒來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先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
睜開眼,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仍然是那麼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惹人憐愛,不過,容貌卻成熟了一些,衣裳不再是舊日的華麗,而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與往日有一些相同,又有一些不同。
他想說話,卻不知是傷重還是什麼原因,竟然說不出來,只咳了幾聲。
“啊,離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你還認得我嗎?”
她的睫毛仍是那麼長,眼睛仍是那麼大,忽閃忽閃地,靈動而美麗。笑容綻放在她臉上,可是那臉上卻沾著些塵灰,顯然是長途奔波的辛勞。
墨離的心就不由痛起來,輕聲道:“玄玉,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要不是你,這次我就要死定了。”
谷玄玉瞅著墨離,呆呆地瞅了良久,道:“離哥哥,你長得更壯實了,神通更加驚人了。”痴痴地看了好久,卻嘆了一口氣:“可是,和我記憶中的離哥哥卻大不相同了。”兩顆淚珠從谷玄玉的眼角滾落,接著淚珠就撲簌簌掉個不停。
墨離驚慌失措,忙道:“玄玉,你這是怎麼了?咱們好不容易見面,高興還來不及,你怎麼哭起來了?”一緊張,氣息岔了,禁不住咳嗽起來。
谷玄玉一聽墨離咳嗽,急忙止住淚水,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取出一枚丹藥,道:“離哥哥,你先把這個七星大還丹服了,對恢複傷勢大有好處。”
墨離驚道:“七星大還丹?”
“對啊。怎麼了,你也聽說過七星大還丹?”這回輪到谷玄玉詫異了。
“七星大還丹不是七星真人的嗎?你怎麼會有?”
“離哥哥,原來你也知道七星真人啊。”谷玄玉神色一喜,驕傲地道:“我先前總以為師傅吹牛,原來他的名氣真挺大,離哥哥竟然也知道師傅的大名。”
“師傅?”
“對啊。我拜了七星真人他老人家為師了。這幾年一直在他門下學藝。我總是擔心你的下落,想早點回來找你,可是,師傅他老人家總不讓我出來,害怕我把小命丟了。好不容易,我前一段仙術小成,師傅才讓我出山再來打聽你的下落。”
墨離本以為谷玄玉這幾年來一直在世間流浪,先前心中愧疚無比,總覺得欠了她很多東西。忽然聽說她竟然拜了七星真人為師,而且學了一身出神入化的仙術,心情頓覺暢快起來,高興地道:“好,好。幸虧是這樣,要不這幾年你可怎麼熬得過去。”
墨離本來指的是世道險惡,谷玄玉如果在世間尋找自己的下落,多半已經遭遇不測,能熬過三年的機率實在是微乎其微。
谷玄玉卻以為墨離是說她想著他,在相思之苦的煎熬之下如何熬過三年。臉不由紅了。她看著墨離開心的笑容,想著自己的出現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開心,自己不由也十分開心。可想到當年他的誓言,她卻覺得壓力無比的大。
他們的確相聚了。可是,此刻的相聚,與自己以前夢想中的相遇已經有了十分大的區別。而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離哥哥,也和當年有很大不同。特別是當時看到他和兩大魔域高手對陣時候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她實在不忍相信,那就是她當年的離哥哥。
可是,她卻不是一個能撒謊的人。見到他之前,她無數次地設想怎麼對他說那句話。可是,當他真在面前時,她卻開不了口了。
“離哥哥,我……”谷玄玉看著墨離,那到嘴邊的話卻難以吐出口。然而,她又不想欺騙他,也不想欺騙自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她猶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