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武看著手裡的字條,摸著藥丸。坐於原地,冷笑著。鞍前馬後為敬武公主辦事,原以為入獄了,敬武公主會設法營救。不想公孫祿卻帶來讓他自裁的訊息。立在那裡,看著一層一層的房門,他自來了大牢,除了一身枷鎖,失去自由,伊善並未對他嚴刑逼供。而他想見伊善,卻是隨時可以讓獄卒告訴伊善。
於獄中過了兩日,與家人說了些話。何武要求見伊善,伊善來了。何武道:“伊大人,何武所犯何罪?”
伊善道:“何武之罪,在何武所犯,不由伊善定。”
何武道:“那何武家人何罪?為何與何武一起關了這許多天?”
伊善道:“何武家人不知何罪,伊善並未審問。實不相瞞,自呂寬於獄中不打自招之後,伊善決定將你們關在一起。一則,為防外面有人以你家眷要挾,令你自裁或假供。二則,安漢公有言,嚴刑之下,必有冤獄。於是只關而不審。”
何武道:“那你欲關我到何時?”
伊善道:“關到你肯說之時!”
何武道:“伊善斷案,不同凡響。如今,你雖沒逼供,卻有人已經著急了。你先將我再關到那四層牢房中,再請公孫祿來,何武有話要說。”
公孫祿來了。何武道:“何武聞:‘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如今,飛鳥未盡,先藏良弓,狡兔未死,走狗先烹。那敬武公主之前急著指使何武殺了王宇,如今又令你公孫祿勸我自裁。真不知什麼時候,有人給你公孫祿一粒藥丸。”
公孫祿聽罷,嘆息一聲,道:“我與何武兄莫逆之交,奈何敬武公主有此旨意,本該暗中殺你,但公孫祿不忍殺知音,因此,只叫你自裁。如今看來,何兄是不願意自裁了。但不知你與伊善說了什麼,且告訴在下,在下好有個準備。”
何武道:“何武隻字未提,只是想見公孫兄一面。問公孫兄,你我所賣命之人,是否該值得你我為之獻上生命。”
公孫祿道:“敬武公主嗜殺成性,黨羽眾多,你我不賣命,便會沒命。又為之奈何?你若不隨他意,又能活多久?”
何武道:“說來說去,是因其為宣帝安女,元帝之妹,其子張放又是成帝愛侶。所嫁之人,皆是一方諸侯。可謂勢力遍及朝廷。你我又如何能夠動搖?然而,今天他叫我何武亡,他日就要你公孫祿死。枉我何武鞍前馬後賣命,不想他敬武公主如此無情。王莽善且不願用刑來殺我為子報仇,敬武公主卻因不信任何武,急著要置何武於死地。”
公孫祿道:“依何兄只見,是要反敬武公主,投王莽了?這殺子之仇,王莽如何放棄。若反不成,敬武公主又如何放過你?”
何武道:“放眼朝廷,唯有王氏方能與敬武公主一較高下。而王氏太皇太後女流之輩,太過軟弱,所以,王氏當尊者,獨推王莽。當初,是敬武公主授意你我並眾臣聯合丁、傅,劾王莽,令王氏人丁凋零。此事,以王莽之學,必怨恨敬武公主。何武思索了兩日,如若何武自殺,你公孫祿不日也步何武後塵。相反,如若與王莽談好條件,扳倒敬武公主。你我應當能全身而退。”
公孫祿道:“這敬武公主相比王莽,的確王莽可靠地多。既然如此,我公孫祿願為你冒險一試。”
二人說及此,叫了獄卒,要求見王莽及伊善。
何武:“敬武公主此前阿附丁、傅,害王氏甚。後丁、傅敗,敬武公主失其同盟,遂瞄準了衛姬。為了讓衛姬入內,令何武與公孫祿一幹大臣散播謠言,使王宇懼怕王莽得罪衛姬,日後皇上年長親政,會危及王氏,因此三番四次與衛寶通訊,獻計讓衛姬入京城。後,又使呂寬告訴王宇,告訴他如果在安漢公府前灑狗血,行巫蠱之事,王莽自然會知天命,而同意衛姬入京。之所以選擇王宇行巫蠱之事,是因知王莽不忍殺子。如不殺子,王莽便是罔顧國法,徇私舞弊,如若殺子,王莽便落下了個食子之惡名。不想王宇之事發之後,只是關入獄中,並未有何審問。因此,敬武公主擔心事露,著何武毒殺王宇。如今,王宇死了,何武被抓了起來,不想敬武公主又指使公孫祿來勸何武自裁。此等利慾薰心,歹毒婦人,我何武不願就此身亡,遂願意棄暗投明,將功補過。”
公孫祿道:“日前,因選後一事。敬武公主已經聯絡了衛姬,梁王劉立,紅陽侯王立,平阿侯劉仁等人,借送女之名入京,準備來個理應外合,拿下王莽。還有,於朝廷命人強薦立王氏女為後,在野,令公孫祿僱白帝門散播訊息,讓百姓請願,立王氏女為後。如此,一則讓衛姬有立外家入京藉口,二則,可激起落選諸侯之怒,怨王莽假公濟私,昭告天下選後只是一紙空文而已,如此,則可將增加打壓王氏權勢之力。”
何武道:“我與公孫祿乃多年莫逆之交,如今敬武公主要我死,不日就會要公孫祿亡。因此,二人商議,與其令我兩家人亡。不如讓敬武公主這個罪魁禍首先亡。希望伊大人與安漢公能為我二人做主。”
伊善道:“如真依你所言,罪不至死,若戴罪立功,視功大小來抵過,如何?”
王莽道:“定罪一事,全權交予伊善。只是敬武公主之陰謀,送女之人也將近京,該如何處置?”
伊善道:“既然已經悉知陰謀,早做防備,待其入京,一舉擒之,豈不更省去了千裡擒敵,諸侯叛亂之憂?公孫大人,你可回去,佯裝今日之事並未發生。且常送訊息予在下,此次,務必將敬武公主及其黨羽,一網打盡。”
公孫祿聽了伊善命令,在供詞上畫了押,告辭了王莽,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