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侯夫人點點頭,沒有別的話可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六具棺木被抬進了宣寧侯府,六座牌位也被擺在了靈堂之上,衛家到處掛著白綾和白燈籠,衛家所有下人都身著白衣孝服,神色哀傷。
只是來弔唁的,卻沒有一個人。
衛嶺依舊昏迷著,這一路上顧醒厚著臉皮仗著同周季言打小的關系,請了各地的名醫前來為衛嶺醫治,但始終沒有顯著的效果。
有時候顧醒會想,其實這樣挺好的,衛嶺不用承受眼下的痛苦,一切的攻擊與磨難都直接沖他來好了。
宣寧侯夫人問:“小四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顧醒回答道:“他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如今性命算是保住了,就是人醒不過來,還請夫人在府中多加照料,阿醒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歸家不過一刻,門前的小廝便來稟告:“夫人,顧世子,禁軍來了。”
顧醒看了一眼宣寧侯夫人,“該來的總會來的,夫人,不管何時何地何種境遇,還請您務必堅強,不論是衛四,還是衛家這一眾人,都得靠您呢。”
“阿醒……”宣寧侯夫人想說什麼,顧醒朝她笑了笑,“夫人別怕,外頭什麼事,都有阿醒頂著呢。”
顧醒之所以這般交代,就是擔心宣寧侯夫人步前世後塵,鬱郁寡歡最終早逝,若到那時衛嶺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他不願衛嶺醒來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顧醒出去迎了禁軍,那禁軍首領倒十分客氣,朝顧醒行了個禮:“顧世子,皇命難為,衛四公子與你皆有通敵嫌疑,還請隨下臣走一趟吧。”.ai.
顧醒臉上毫無表情,“去哪兒?”
“自然是見皇上。”
顧醒點點頭,“走吧。”
禁軍首領有些為難,“還有衛四公子……”
“怎麼,連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的人都要帶去審問?”顧醒語氣雖然平靜,可那話中的諷刺實在難聽,禁軍首領臉上一訕,“倒也不是,既然如此,那就請顧世子替衛四公子回稟皇上。”
“走吧。”顧醒踏出宣寧侯府大門,回頭看了一眼那龍飛鳳舞的大字,心想,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了。
太和殿上正在議事,關於衛家之事其實是各大勢力之間的博弈,顧醒等在殿外,聽見裡面群情激昂。他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站著,低頭看到地上有一隻螞蟻爬過,四處竄來竄去像是找不到方向。
他忍不住蹲下身,就近檢視。
禁軍首領見他這般百無聊賴的樣子,不免覺得驚奇,“顧世子,你便一點都不傷心嗎?”
顧醒淡淡反問:“你怎麼就覺得我不傷心?”
禁軍首領噎了一下,“下臣看不出來。”
顧醒道:“傷心會分很多種,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聲啜泣,有人食不下咽,有人夜不能寐,有人恨不得自己去死,還有人會在痛極之時忍著傷痛站起來。”
禁軍首領道:“顧世子屬於最後一種?”
顧醒搖搖頭,“不是,我害怕極了,無時無刻不在發抖。”
禁軍首領聽到這話,又看顧醒一臉平靜的樣子,十分不解,“顧世子何出此言?”
顧醒沒有回答,只問他:“你相信衛家是清白的嗎?”
禁軍首領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相信。”
顧醒沒曾想得到這個答案,一時有些呆,“你怎麼一點都不猶豫?”
禁軍首領笑了,“衛家錚錚烈骨,下臣無需猶豫,想來天底下的百姓都會同下臣一般想法,否則今日大街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為衛家戴孝痛哭?”
顧醒點點頭,“謝謝你。”
眼前的男人露出不好意思的淺笑,顧醒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回答:“下臣祝恆。”
“祝恆,我記住你了,今日之事多謝了。”顧醒拍拍禁軍首領的肩膀,站起身,看到殿門一側的門柱上,像是刷了新的漆,紅豔豔的如同鮮血一般。
他想起一個多月前衛嶺同他說的話,“非是我什麼都不怕,而是我有自信承擔一切後果,生死於我而言,十一歲便見慣了,所以心裡有比生死更重要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