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嶺拿過顧醒手裡的小石子,又在地上多劃幾下,“格樂山兇險萬分,即便是當地人都不敢往裡面竄,更何況膽小如鼠的趙淳?他愛惜自己苦心培養的兵力,如果咱們這條路給他堵死了,他自然不敢往東邊走!
至於乾石,他沒那麼厚的臉皮跑回去, 因為一旦跑回去,就會被父親捉去戰場, 趙家人太自以為是了,恨不得天天撿漏,哪會當沖鋒兵?所以,他只會有一個去處,成郡!”
“沒錯。”顧醒點點頭, “逼他跟北狄人打仗!”
衛嶺拍手稱快, “此計甚好, 甭管是成郡還是乾石, 他都只有一個選擇,逃無可逃,退無可退!再者,北狄兵力如今主要糾纏在乾石,成郡反而較為薄弱,以趙淳的性子,寧願去成郡也不會去乾石。這樣一來,就等著他那三萬人跟成郡的北狄軍打起來,咱們坐收漁翁之利了,說不定還能借此將成郡奪回來。”
衛嶺興奮地拍了一下顧醒的肩膀,“沒想到啊顧七,你小子居然這麼陰險!”
“陰險貌似不是個好詞,你不是在誇我,而是在罵我吧?”
衛嶺樂呵呵道:“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顧醒臉色不好地切了一聲,倒沒跟衛嶺過多爭吵。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如何將趙淳趕走,要知道他可不能當敵人硬來。”
“那還不簡單?”衛嶺信心滿滿,“此事包在我身上,戰場上誰認得清是敵是友啊?”
兩人打定主意,準備悄悄摸摸退走,顧醒下意識多看了一眼坡下遠處的趙家軍,然後指了一個人,問衛嶺:“我怎麼覺得那個人有些奇怪?”
衛嶺定睛一看,“趙淳旁邊那個?長得挺高的?”.ai.
“沒錯。”顧醒道,“彷彿在哪裡見過。”
衛嶺哈哈一笑,“別多想了,趙淳身邊能有什麼蝦兵蟹將?我們不能逗留太久,否則會被發現的。”
衛嶺扯著顧醒從灌木後離開,走了好一會兒,顧醒還是覺得剛才那人有些熟悉,“不行,我還是要回去看看,方才那人離得遠,我看不仔細,這回咱們走近些,定要瞧個清楚!”
“別回了,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衛嶺拽住顧醒的胳膊,拖著他往前走,“是不是大婚那日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北狄人?”
顧醒神色一怔,衛嶺這麼一提醒,他頓時想到了,那身形與鐵木格十分相似,在一群如同矮子的趙家軍中鶴立雞群,讓人不注意都難。
“你那天看見了那個北狄人?”顧醒抓住衛嶺的衣袖追問。
衛嶺點頭承認,“是啊,發現趙韻包廂窗臺上的腳印之後,我就特別留意了一下,那人十分謹慎,就藏在隔壁的屋簷之上,待我們迎親隊伍走遠了才現出身形來。不過他那技倆哪能瞞得過小爺我,自然將他一舉一動看了個清楚,他回頭就鑽進了趙韻的包廂,隨後從酒樓正門出來了。”
“什麼?”顧醒急了,“你是說他又倒回去了?那阿韻……”
衛嶺對顧醒的反應很奇怪,“我仔細看了看,那人並非北狄人,完全一副大燕人的模樣,只不過身形略微高大許多,話說那天你怕不是在逗我吧?”
“衛四!怕不是你在逗我吧?”顧醒咬牙切齒道,“既然你看見了那人,為何不同我說?當日未曾抓住,這下就是放虎歸山!而且對阿韻也有危險!你可真是,長了一個榆木腦袋!”
衛嶺無辜道:“你一個京城人,如何認識北狄人?你說我怎麼相信你?你要是藉此破壞大婚,我到哪兒哭爹喊娘去?我可不想跟你舉行二次婚禮!”
顧醒被衛嶺這一番言論氣炸了,“我……我真是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說完他就氣沖沖往前走了,走了兩步又實在氣不過,回頭沖衛嶺怒吼:“你丫就是個傻子!你知道那人是誰不,是北狄的二王子,鐵木格!什麼混蛋玩意兒,要是當日抓住了他,你還用得著打這一仗嗎?說不定鐵木格在京城勾搭了什麼陰謀,你衛四當日所為,就是助紂為虐!大燕百姓如今的慘境,都是拜你所賜!”
“顧世子!還請慎言!”跟隨二人的兩名士兵出言阻止。
顧醒冷冷一笑,“好啊,你們衛家軍就只會包庇你們少將軍不成?”
士兵之一向顧醒拱手行禮道:“顧世子,屬下衛之一,是衛家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這麼多年衛家如何,屬下等人都看在眼裡。衛家近百年來戰死過六十八人,其中包括婦人幼童,踏白將軍戰死時年僅十五歲,他以一人之力死守華陽關三日,為關內百姓爭取了撤離的時間。
待援軍趕到時踏白將軍孤身一人站在城牆上,早已死去多時,只用屍體便震懾住了數萬北狄大軍!這等事跡想必顧世子不會沒有聽說過,衛家對大燕付出了多少鮮血和犧牲,又賠上了多少兒郎的性命,豈容顧世子如此詆毀?顧世子今日所言,豈非是在寒邊關將士之忠心?又教我等如何自處?”
顧醒聞言沉默,他氣極口不擇言,但放走了鐵木格實在是一大隱患,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