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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咎拍拍手,深藏功與名。
何燃嚇得小臉煞白,氣若遊絲地躺在何熾懷裡,說:“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何熾看著傻弟弟,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自己腰間還有被殺手刺中的劍傷,也顧不得包紮,反倒是忙著安慰傻弟弟,說:“放心,死不了。我傷得比你重,要死也是我先死。”
何燃慌了,輕微地搖搖腦袋,說:“大哥不要死。”
“何燃,你知道嗎,我一直很討厭你。”何熾見不得懷裡的人紅著眼眶的樣子,幹脆扭過頭閉上了眼,將想說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何燃滿臉的委屈,問,為什麼啊,我不是你的親弟弟嗎?你為什麼要討厭我?
何熾雙眼緊閉,滿目猩紅中,閃出了五歲那年的畫面。
那是他搬進東宮的第一天,東宮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可他找遍了東宮的每個角落,偏偏不見父皇和母後的影子。他問了宮人,被告知父母都在二皇子的宮裡。於是他從特意為自己準備的宴席上逃了出去,走到二弟那裡,卻看見父皇和母後在庭院裡陪著何燃玩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像宮外的每一個普通家庭。一瞬間,憤恨、嫉妒在何熾的內心深處瘋狂紮根生長。憑什麼?今天是他正式入主東宮的日子,自己的父母卻陪著自己的兄弟戲耍了一整天。那他算什麼?他才五歲,比起太子這種虛無縹緲的身份,他更加在意的是父母的疼愛。那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父母偏愛著弟弟。
後來漸漸長大,也漸漸麻木。看著弟弟的所有願望都能被無條件滿足,看著父皇一次次地封賞弟弟,他慢慢習慣了,習慣了活得戰戰兢兢,習慣了在朝堂在內宮都被忽視。他只求何燃不要搶走他太子的名分,畢竟這是他手裡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東西了。
讓何熾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的,是何燃的抽泣聲:“大哥,為什麼?為什麼要討厭我?我做錯了什麼?”
是呀,他做錯了什麼?就在剛剛他還為自己擋了劍。錯的明明是父皇和母後。
“是大哥說錯話了,大哥不討厭你。”何熾嘆了口氣,安慰何燃。
何燃小孩子脾氣,聽到何熾道歉,立刻就止住了哭聲。
保護皇子們的侍衛姍姍來遲,看到滿地刺客的屍體,都嚇得不輕。一時間兩人身邊圍滿了亂做一團的人。
“差不多了吧?”謝必安從懷中掏出小卷,問。
“差不多了。”小卷說。
終於能恢複男兒身了,範無咎淚如雨下。
穿過現世門,範無咎又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
還差最後一隻鬼,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菩薩會不會成佛,聽天由命了。
連續完成了兩個任務,把黑白無常兩只鬼都累得不輕,回到家中便倒頭就睡。
睡前,謝必安想,等完成了下一個任務,一定要把兩人的房子徹底打通,這樣家裡的空間還能大一點。
七爺醒來時,範無咎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晃了晃腦袋,然後開啟手機,看到了範無咎的留言,說有點事情出去一趟,讓七爺好好休息。
謝必安伸了個懶腰,開啟小卷提前看了一眼下一個任務的劇透,然後彈了個響指,睡衣換成了平日裡穿的白色西裝。
他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轉了一圈,覺得有點無聊,幹脆出去逛逛。
七爺出去逛逛,絕大多數的情況都逛到了奈何橋邊,這次也不例外。
孟姜女穿著一身曲裾深衣,朱紅色的衣配著藕粉色的下裳,雲鬢盤起,斜插了幾只簪子,是十足十的漢時打扮。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這波不虧。”一個鬼接過湯碗時,說。
孟姜女杏眼一瞪,朝那鬼怒道:“想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
那鬼瞬間慫了,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大口喝下了孟婆湯,然後逃也似的溜了。
“喂。”謝必安瞧著孟姜女沒看見他,於是繞到她身後往她肩上一拍。
孟姜女果然嚇得一個哆嗦,手裡剛剛盛好的湯灑了大半:“謝!必!安!你死不死!信不信我下班就去找魏判反映一下你打擾我上班的事,以後這奈何橋你就別想上來了。”
謝必安知道孟姜女也就嘴上說說,不會真的跑去找魏徵:“那你去找呀,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給你做個證明?”
孟姜女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謝必安,你今天就是想氣死我對不對?”
“能麼可能?你都死過一次了,難不成還能再死一次?”謝必安笑眯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