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後，二人都沒再說話。林未趴在床上看窗外的一片灰暗的天，才忽然記起原來竟然已經入了深秋。
穆珂鳴一下一下幫他按腰，按得他眉頭緊皺卻又舒服得不行。
“要入冬了啊……”林未看著窗外的眼神漸漸失了焦，正在發怔，低喃著一字一句道，“我好想知道，如果是以前的林未，他會想和你度過一個怎樣的春天。”
穆珂鳴的手聽下了，林未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知道他現在肯定眼含溫柔，認認真真地聽自己說話。
“穆總，我想請個假。”
“可能需要兩個月，也可能需要三個月或者更長。”林未慢慢爬起來忍著疼坐直了，他的眼裡泛著星光，緩緩道，“如果你不批假，我就辭職，到時候你再叫我回來，我可就不回了。”
穆珂鳴笑了：“你威脅我？”
“嗯，威脅你。”林未捧著穆珂鳴的臉，在額頭上留下一個柔軟淺淡的觸感。分開後，他表情痴痴地，用手指描繪穆珂鳴的薄唇、高挺的鼻樑、沉黑的眼睛，心想著，面前這個人這麼好看，自己以前肯定是愛慘他了。
雖然現在也是。
雖然林未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這樣感覺的，也許是來源於一點點私心，或是一點點佔有慾，外加很多很多的情不自禁，但他能確定的是，眼前這個人值得他去冒一次險。
“你不問我去做什麼麼？”林未忍不住問道。
穆珂鳴手搭在林未後頸，輕輕重重的捏著，給他放鬆：“顧桓說你要去學習，他幫你報了個班。”
穆珂鳴說著，忽然發覺有什麼不對，問道：“為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林未眨巴眨巴眼，歪著頭笑著：“本來只是兩個月，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怎麼記得住事兒，萬一學不好還得學久一些。”
穆珂鳴搖搖頭，無奈道：“這麼沒自信？”
林未又摟了上去，臉蹭到了穆珂鳴下巴的青皮，刺刺的：“誰叫你這麼厲害。”
林未說要走，沒兩天就收拾好了東西，他給穆珂鳴打了電話，說自己已經在機場，讓穆珂鳴感受了一次什麼叫猝不及防。
公司的實驗室那邊出了問題，穆珂鳴根本走不開，給顧桓打了個電話，讓人去送送林未。
顧桓嘴上叭叭的埋怨：“我一個副總去送你助理？穆珂鳴你真的是失了智，不就是去學習嘛，又不是去幹什麼壞事。”說著，顧桓還偷偷觀察穆珂鳴的表情。
“只是去送送，又不是讓你八抬大轎抬過去。”顧桓只見穆珂鳴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實驗報告上，偷偷鬆了口氣，他拿了桌上穆珂鳴的車鑰匙，飄著眼神嘴裡故作罵罵咧咧地走了。
辦公室裡沒了顧桓嘮叨的聲音，一瞬間靜得可怕，穆珂鳴深深地看向林未收拾得異常幹淨整潔的位子上，垂著眼眸深深嘆了一口氣。
顧桓趕到機場時，林未正在候機。
林未捧著一本從穆珂鳴的家裡拿來的《細胞生物學》，看到顧桓趿拉著步子走近時，眼底掠過一絲愕然：“顧總，你怎麼來了？”
顧桓真是不管是什麼情況下都能耍嘴皮子，頂著張人畜無害好看過頭的臉，一副被資産階級壓榨的苦相，坐在林未身邊：“老闆讓我關心關心你，我可不敢不關心。”
林未笑出了梨渦，合上書，也是一副無害的表情：“穆珂鳴他……實驗室那邊沒什麼大問題吧？”
“有點棘手，要不然現在站你眼前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顧桓想起公司的事情，還是有些憂心，不過他現在更憂心的是眼前的這個人，“老穆不親自來送你，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林未眨眨眼，否定了，“我怎麼會生他的氣？他本來就不應該被我束縛。”
“我總覺得他該是讓我仰視的人。”林未的指腹捲起一頁書角，憶起穆珂鳴時他的眼尾、嘴角總帶著淺淺的笑，緩緩道：“只是，仰視久了，我也會害怕，怕自己追不上他的腳步，更怕自己被一些事情絆住，沒有勇氣和他走下去。”
“所以你才突然下定決心動手術，又怕他擔心，這麼辛辛苦苦瞞著？”顧桓算是領略了這兩個人相互的小心翼翼，心情複雜，“告訴他不也可以麼，你這樣瞞著，之後被他發現，又是我挨他一通罵。”
“如果成功率再高20，我就告訴他了。”林未笑了笑。這時，機場廣播響起，林未把書收進包裡，笑著和顧桓道別：“幫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因為工作把身體熬壞了。”
臨走前，林未朝顧桓擺擺手，像惜別好友一般：“謝謝你啊，顧總，幫了我這麼多。”
顧桓鼻子一酸，大了聲量：“林未！你可要趕緊回來制服住穆珂鳴！”
“會的。”林未正逆著陽光，做了個口型，顧桓一時怔愣住了，發澀的眼睛漸漸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