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對她這聲老同學不知道做何反應,應了聲後坐到林然面前的位置上。
林然大喇喇地平翹著二郎腿,喝了口咖啡,說:“你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這麼多年沒見,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不過,我記著你當時和我說過想走學術路子的,怎麼給穆珂鳴當助理去了?”
“是這樣……的嗎?”林未聽林然這麼一通話,有些懵,他看到林然察覺到他的遲疑時愣住了,老實道,“抱歉,以前的事情我記不大清了。”
林然說林未和以前一模一樣的這些話不全然是客套,從外表來說確實是這樣,可有什麼還是不同的。林然說不清楚林未和以前究竟有哪裡不同,如果真的要認真說,林然只能說,林未的眼中失去從前她所認識的那個人眼中的光彩。
林未是她在高中時期難得放在心上的異性。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著林未的情形。那是他們作為新生入學的開學典禮,林未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一件普通的白色校服襯衫襯得他的面容白皙精緻,站在臺上笑著時眼裡的光猶如閃著的星。
她已經沒有心思再注意林未之後上臺是誰。
林未是林然來市高認識的第一個同學,巧合一般,她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命中註定似的,班主任把他們安排坐在一塊成為同桌,這麼一坐就是快三年的時光。
她對林未的事情仍然記憶猶新,白衣少年常常一放學就沒了人影,這個情況持續了高一的一整年時間。之後,林未課餘時間也極少和其他同學說話,大多時間都是坐在座位攤開一本林然看不懂的書認真地讀。
明明是一個離自己近的不能再近的人,林然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看透過林未。
其實林然也說不明白自己對林未到底是個什麼想法,這麼一重逢之後也沒了青春時期的那種悸動。
或許是她自己長大了,又或許是因為林未被現實的絕望拉下神壇後的卑微讓她再無仰視的慾望。一旦落於凡塵,那所謂與生俱來的光芒便難尋蹤跡。
一個晚上,林然和林未說了很多,關於高中,關於他突然地消失,關於她眼中的他。
林然問他退學的原因時,林未垂著眼沉默了很久,林然看到了他的睫毛微顫,似乎在回憶什麼。
“家人說我做了錯事,偷偷跑出去時出了車禍。”林未小聲說著,林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一陣酸澀。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輕攪著咖啡。
林未抬起頭時,眼角發紅卻帶著笑,他輕輕用食指敲了敲腦袋,聲音輕輕的:“海馬體受損,做手術的時候手術失敗了,造成記憶力下降以及……以及部分記憶缺失。”
攪拌勺碰到咖啡杯壁時發出一聲脆響,林然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看著林未強裝釋然的表情,情緒壓抑到極點,身體微微顫抖。
“所以你沒有去z大。”林然的聲音哽著,“我拼了命考上z大,我去找你了,可我找不到,他們說那裡沒有你。”
聽了林然的話,林未愣住了,自嘲笑著說:“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考上z大。”
“悲觀”、“遲鈍”,林然從未料到這樣的詞語會用在林未身上,彷彿他已經習慣被輕視,習慣看低自己,習慣用笑來掩飾心中的低落。
林然不知道這算是可笑還是可悲。
“不,不是的。”她將手覆在林未的手背,聲音帶著漫漫柔情,“記不得的話,我就一件事一件事地告訴你,只要你還把我當做朋友。”
歪,穆總,你頭發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