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那一丁點破碎的回憶遠遠不能夠填補他心中那個巨大的空洞,他自己也還有數不清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我在想,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穆離鴉緩慢地說著。
如果他的阿止真的是天地初生時最高貴的神祇,那麼為何會成為現在這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凡人,還有那丟失的魂魄,現在想來,當時穆弈煊應該是對他們說了謊,他丟失的是比普通的魂魄更加珍貴的東西,這樣就能說通為什麼他們十多年來都找尋不到了。
若是凡人的魂魄哪有那樣上天入地都難以尋得的?
“所以我一定要去天京。”
薛止伸手挑開一點車窗的簾子,讓寒冷的風透進來,也讓他們看清外頭遼闊的天地。
比這睦州更加向北的地方就是天京,整個雍朝的心髒,那佈下陣法的神秘幕後主使就在深深宮牆後邊,更是他們一直追尋的真相所在。
“那裡有我失去的過去,也有所有恩怨的終結。”
這是他名義上的兄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真相就在那遙遠的京城,而他會在那裡等著他尋來。
薛止轉過身,眼神中染上了一點無言的悲哀,過去的他鮮少表露這般鮮活的情緒,那一點過去的殘影對他的影響居然比十多年間發生的許多事都要強烈,“我不想再這樣一無所知地活著了。”
……
更晚的時候,薛止出去向素姑拿藥,穆離鴉在車內等了一會,等到有人的腳步靠近,就立刻抬起了頭。
“阿止……”他將沒說完的話嚥了下去,換上副對外人的溫和麵孔,“是你啊,何先生。”
何堯還是那副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他搓著手向車廂內張望,彷彿在確定薛止在不在,“我能進來嗎?沒別的,我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你說是吧?”
“這本來就是何先生您的地方,不需要這樣鄭重地問我的意思。您能允許我們借用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早就看出來何堯和素姑,還有商隊的其他人都不是人,之所以會在上山前說破,是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考量。
比方說給他們一個提醒,下次再做這種事切記不要如此顯眼而刻意。
何堯笑呵呵地進到車廂內,“你不介意就好。”
“何先生,既然你主動提起,那我就問了,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著我和阿止。”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個隱約的答案,再問何堯是為了確認這個猜想。
“我們是你父親生前的舊交。”
“有什麼證據嗎?”
“素姑曾留了鱗片給你父親,這鱗片之前被你那個……呃,朋友帶在身上對不對?”何堯說得十分坦然,沒有半分作偽的痕跡,“要是還不肯信,就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父親的手筆。”
等到何堯真的將那刻著他父親落款的短劍遞到他手中,他反而鬆了口氣,心裡想的是果真如此。他父親活了許久,鑄出來的劍卻寥寥,最好的那把在薛止手上,剩下的要麼進了劍祠,要麼就不知所蹤,此刻在何堯手中見到也不算稀奇。
“是我冒犯了。”他重新對何堯行了禮,“謝謝先生收留我二人。”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能幫到你們就再好不過了。我來這裡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你傷好了點,我們該準備動身了。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去哪裡?”
何堯直言,皮貨商人這層身份不過是他臨時起意的偽裝,要是早知道破綻這樣多就不費心思了。他們身為穆弈煊的故人,是有必要照顧一下故人子嗣的。
“我想回一趟家。”
到底傷得太重,穆離鴉的精神還是不大好,一旦卸下防備,疲憊就開始顯露。他沒再過多掩飾,直接跟何堯說了心底的實話,“我想回一趟江州山中的家。那裡應該還有我們之前沒注意到的線索,或者說注意了也未曾深究。”
還有他答應那白鶴的事情。他答應要為那白鶴鑄一把劍,就用她的精魂。
以魂鑄劍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完成的,所有的秘法都藏在穆家的劍廬之中,連身為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