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告訴我沒問題。”
薛止偏開視線,“我明知道有問題,但是想要相信你說的,就這樣勸誡自己,不要多疑。”
“不是的。”
他勉強了半天只說出這幾個字,薛止動作一頓,可還是沒有給他一點回應。
“是因為我只是個普通人,幫不了你什麼嗎?”
“……不是這樣的。”這樣的辯解連他自己都覺得無力,但他的確從未把薛止看作是累贅。
“你救過我,不止一次。”
興許是夢見了舊事,他便順著說了下去。
在絕望和對死的恐懼裡,是眼前這個人為他帶來了一線生機。
他一直都記得那單薄的背脊和不甚有力的臂膀,在濃重的夜色中,為他撐起了最後一片安全的天地。
“如果你沒有來找我……”
這樣說薛止倒是願意再看他了,他有些苦澀地說:“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從不在意你是什麼人……”他每說一個字喉嚨裡就像被刀片刮過一樣的疼,可他還是硬撐著說了下去,“只要你還是薛止就夠了。”
“是這樣嗎?”
這些話並未安慰道薛止分毫。畢竟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問題還在那兒,甚至連解決的方法都找不見。
“阿止……”穆離鴉想要伸手拉他,剛抬手袖子裡的那把鑲金嵌玉的短劍就滑了出來。
他本能地想要將它藏起來,可是薛止按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將那把劍抽了出來。
和薛止那把極盡簡樸的劍截然不同,不論看幾次,它鑲金嵌玉的外殼都太過奢華,甚至不像是殺人兵刃而是什麼精巧的小玩意。
那顆幽綠的珠子對著光放射出迷幻的光線,就像是獸類的眼球,正冷冷地注視著什麼人。
“不用了,給我。”
穆離鴉想要從薛止手裡將它拿回來。
“我想要看看它。”
知道薛止不會對它做什麼,他也就放棄了。
“但是你不喜歡它。”他低聲說,“你不喜歡看到它。”
即使知道這把劍是用什麼鑄成的,薛止還是從來都對它沒什麼好臉色。他總是反對自己使用它,哪怕情況已經那般危急。
“不。”薛止並不是很贊同他的說法,“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它。”
“一想到使用它的代價,我就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看到薛止的表情,他忽然懂了某些過去不曾明瞭的東西。
他是被阿香和祖母嬌縱著長大的,從小就是任性妄為的性子,鮮少考慮他人內心真正的想法,後來家破人亡,他才一點點慢慢學起了為人處世的道理。
薛止在為他身上發生的那些事而感到痛苦,哪怕他自己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總會有辦法的。”
他又咳了幾聲,這次倒是沒再咯血了,但薛止的臉色仍舊不算好看。
“我不會再信你了。”
自作孽。就在他心中感慨之時,有人推門進來,帶著一身凜冽寒風和精力充沛的吆喝。
“年輕人,病了就治,幹什麼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