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不要後湖。”
穆離鴉呼了口氣,把氣喘勻後取出自己拿把彎鈎狀的匕首在手指上抹了下。
“閉眼。”見林大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口氣更加糟糕,“閉眼!”
林大趕忙照做。冰冷的手指在林大的眼皮上一抹,快得他只能勉強感受到那點濕意。
“好了。”
這就好了?林大眨巴眨巴眼,睜開眼。
“不要回頭看我。”穆離鴉按著他的脖子,不許他回頭看自己,“你再自己好好看那老頭。”
不知道這穆離鴉為何不許自己回頭看他,但林大本能地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便茫茫然地照做了。
“好,好的。”
他朝著那老者的方向看去,先前那穿洗得發白藍布衣衫的老頭不見了,剩一隻瘦得骨頭都支稜出來的公狐貍。
公狐貍齜著牙,那雙紅眼珠裡冒著猙獰的兇光,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將他們撕得粉碎。
作者有話說:
還記得老朋友公狐貍麼!
這成了精的公狐貍周身皮毛火一般的通紅,唯有尾巴是不沾一點雜色的白。
它短小的前爪離地,上半身直立起來,黑豆般的鼻子聳動著,像是在藉由氣息確認獵物的方位。
要是換了普通人來面對這幅場景,大概會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穆離鴉非但沒有害怕,還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宮裡來的人……”他默唸昨夜店小二說過話。
知曉這鶴錦珍貴,不放心讓底下的官員經手,宮裡的那位娘娘每年都會親自派使者來取,一連多少年都是如此,而今年因姜家人稱病不見客,這使者就在驛館裡住著,跟催命的鬼差似的。
許多斷掉的資訊到了這一刻慢慢地被串聯起來。他看著那站在雨水中的狐貍精,似是感嘆地又重複了一遍,“這就是宮裡來的人了麼?”
因為這公狐貍不是別人,正是先前他在周家宗祠,親眼目睹周容氏産下的那個由真相化成的“胎兒”體內的那隻狐貍。
做出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用花言巧語哄騙了周家人,將他們原本風水極好的宗祠化作了魑魅魍魎橫行的聚陰之陣的狐貍老道,也是所有詭秘之事的開端。
“您……您說什麼?”
林大隱約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卻怎麼都聽不出他究竟在說什麼,“快想想辦法……”
這公狐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物件,而白衣人這幅不緊不慢的態度更加讓他緊張得無以複加。
“現在肯信我說的話了?”
穆離鴉被他打斷沉思也不惱,反倒問了個對於當下狀況來說過於悠閑的問題。
林大被嚇得連再看那公狐貍精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哪裡還敢像先前一樣硬氣地趕他下車,“是,是我錯了。那老頭真的是妖,妖怪啊!”
過去趕車以前,家裡老人總是會祈禱他出行平安,不要碰到那些鬼魅之物,而他都當做笑話,也確實從未撞見過邪物,直到今天,他陡然意識到,妖怪邪祟是真的存在的。別說先前那一點反骨了,他現在都恨不得給身後的人跪下,讓他救救自己的性命。
“噓,保持安靜,保持安靜,不要叫喊,對,就是這樣。”
穆離鴉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飄在耳朵邊上的一縷寒煙,要人難以捕捉,“某有辦法讓他發覺不了我們,你只需要安靜就好了。”
聽到他的保證,林大立馬閉上了嘴,不再發出一丁點聲音,甚至有些矯枉過正地連呼吸都屏住。
注意到這一情況的穆離鴉說話都帶了幾分啼笑皆非,“不是這樣,你還是可以呼吸的,只是不要大喊大叫。”
林大聽到他這樣說才鬆了口氣。他整張臉都憋得發紫,恨不得要當場背過氣,放鬆下來登時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回自己的位置做好。”
“好好好。”
也不知道穆離鴉在車內做了什麼手腳,林大明顯感受到身邊靜默下來,連平日裡叫得最兇的那匹黑馬都不再發出聲響。
那公狐貍左嗅嗅右聞聞,硬是沒有發現他們的車輦就在自己不到十步的位置。
“我們……什麼時候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