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涓生道:“不,不止是這個。白思對我說的那兩個字,是‘□□’,你非法擁有那麼多□□,就為了炸死那幫人,你隱藏得太深。”
高瘦的輪廓笑道:“白思的死,算他倒黴。然而我對□□沒有一點興趣,那幫人的生死跟我毫無關系。我只要你死,你二十年前幹的好事,今日到了報應的時候了。”
史涓生道:“二十年前?這麼說,你不是……你是……”
高瘦的輪廓笑道:“是的,我是假的,你也是假的,這個名字,你該還給我爹了!”
史涓生道:“你叫什麼名字?”
高瘦的輪廓道:“史涓生。”
史涓生嘆道:“原來,如此。你跟你父親取一樣的名字,當一名六扇門捕快,就是為了向我複仇。殺了你的父親,我日夜不安,我知道,當年我做的孽,終有一天會還的。”
高瘦的輪廓道:“二十年前一名無惡不作的土匪,殺死一個兢兢業業的六扇門捕頭,盜用他的身份,剽竊他的榮譽,刮下他的臉皮做□□,然後搖身一變,自己成了受人尊敬的捕頭。我原想揭穿你,沒想到你們六扇門內部卻沆瀣一氣,只要有錢,鄧老總管那位置他都可以笑嘻嘻地讓給你。我只有殺死你,才能為父報仇。”
史涓生道:“我早就知道我錯了,我一直在贖罪,用你父親的身份,守護他熱愛的一切。既然這樣,來吧,刺進去,為你的父親報仇。”
他見高瘦的輪廓使了很大力,將一整根短劍只留劍柄狠插入史涓生的心髒,史涓生沒有叫一聲,疼痛之花無言地怒放。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有些暗暗作痛,不僅因為那把刀似乎也插進自己胸膛,還因為這一次他猜錯了。
史涓生雖然姓史,但不是玉山史派後人。他不是兇手,實際上,他還一心想捉住兇手。假的史涓生殺了真的史涓生頂替他成為捕頭,二十年,或許他早已忘記自己曾經的土匪身份,這二十年來的作為,倒還稱得上一個忠誠務實的六扇門捕頭頭銜。
他竟有點惋惜這個假冒的史涓生的死,假冒的史涓生在真的史涓生的面前倒下,如同一塊石碑砸得身下亂石咕嚕響。真的史涓生用刀將假冒的史涓生的臉皮撕下,一刀一刀插假冒的史涓生的臉,直到將臉剁成一灘血泥,複仇之花無言地怒放。
他看得也久了,悄動身體,袖中的扇子竟落下去,他伸手去接,掌扇接觸時輕如魚兒吐泡泡。
但真正的史涓生似乎察覺到了,他跨出大步,盡力向前跑。他忙要追上去,還未起步,真正的史涓生便僵硬在黑夜裡,堅硬的銳器與堅硬的頭骨相撞時的脆響驚住他握扇的手,真正的史涓生向後彎著腰,痛苦地□□一聲,身體徑直砸向地面。
與此同時,夜空忽然被林中刺耳的慘叫撕破了。
好寂靜的夜。
在某一瞬間他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他等呼吸與心跳都平和些,但他發現平和不了,林子那頭已經人聲鼎沸,只在爭吵,沒有打鬥。他想去下不進去雨的林子裡看看,但他始終注視著前方,他的注意力在一個細微的嬌啼聲的源頭,他能聽到悶哼,同他掐住她的脖子時的一樣,他承認他有點著急了。
林中的嘈雜聲漸漸弱了下去,但很快又高漲起來。他聽見有人在罵:“無恥!”
一男一女從深深的夜幕走到相對較淺的夜幕,男的拿著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走到他的面前。
他道:“我現在知道,玉山史派的後人,不一定要姓‘史’。”
戴著女人微笑面孔面具的男人道:“你很聰明,吳二公子。”
他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戴著面具的人道:“每個人都該死。”
他道:“沒有人該死。”
戴著面具的人道:“樵夫阻止我奪刀,捕快們敲詐平民,白思發現我的秘密,如何不該死?”
他道:“那些江湖人士呢?這個捕快呢?還有,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