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比賽場地似乎成了一個立體空間,水島和一之瀨兩人在地面與空中相互帶球交錯著位置,鬼魅般的速度以及變魔術般的控球技巧,看得眾人眼花撩亂,兩人相向擠壓足球,球體蓄滿了力量,向空中彈起,水島躍起將球踹下,一之瀨則奮力踢出──
「鬼面的魔術!」
哨聲響起,八比一,除了吹雪的兩分,以及冷夜的一個助攻外,其餘的分數都是由水島一手包辦。
看來,一之瀨晚節有保了。
「達令──」莉香帶著閃亮的眼神走來,扭著屁股對一之瀨說道:「達令果然最棒了,足球竟然這麼厲害!」
「滾開,妳這二流角色!」毫不客氣的將要黏上一之瀨的莉香推開,水島瞇起眼,看起來起床氣還沒消,再度一把勾住了一之瀨的脖子:「一哉,我說啊,你怎麼就招惹這種……唉。」看了眼莉香,水島意味不明的嘆了一口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一之瀨的重點反而不在水島的話語上:「阿音,妳……」偏過頭,一之瀨一楞:「咦?」
睡著了?
「我扶她回大篷車休息吧。」好友連日未眠,她可是看在眼裡的。
雖然不知道是為何,但水島不說,她也沒有去問。
一之瀨頓了頓,竟然抱起了水島:「不,我帶阿音回去吧,畢竟是因為我才這樣的。」話一落,就起步離去,硬生生的無視了正在自己眼前犯花痴的莉香。
對此,冷夜只是挑眉。
*
輕輕地讓水島橫躺在最後排的座位,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上,一之瀨卻對緊閉著眸的水島開口:「阿音,別裝了。」
「我聞到妳嘴裡的煙草味了。」一之瀨坐在水島身旁:「阿音,妳怎麼了?還好嗎?」聽見了一之瀨的關心,她知道再裝也沒有用,緩緩睜開了眼。
她並不是因為太累才突然睡著,受過良好教育的她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失禮的動作?
──是前幾天和真帝國學園的比賽時的痛楚又一次湧了上來,她承受不住,才以疲憊作為掩飾。
「妳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她曾和一之瀨提起過她的背景,不過一之瀨並不知道影山零治就是她的父親。
「一哉,我累了。」終究,她還是決定對美國好友撒了個謊,翻過身背對一之瀨。
「妳騙我。」一之瀨牽起了她的手:「那麼妳身上的煙草味道,又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妳從來沒有這樣過。」
抽回手:「一哉,你別這樣。」歛下眼,最近似乎是抽煙抽得太兇,就算身上味道洗掉了,嘴裡的卻無法散去多少。
「阿音,我想念妳在美國時的模樣。」一句話,卻讓她鼻酸。
是啊,在美國時的日子,大概是她最快樂的時光吧……
沒有父親的陰謀,沒有複仇,她和隊友們踢球時,能夠全然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阿音,妳不信任我嗎?」一句話,讓她的淚終於落下。
和小蝶不同,小蝶的關心是默默的,只要她不主動提,對方也不會去揭她傷疤。
一哉的關心,則是怕她痛的緩緩撕開那道疤痕,再細心的以溫柔陪伴著她舔拭傷口,直至痊癒。
她起身,轉過頭,正眼對上。而一之瀨第一次見好友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一緊,伸手將後者抱進懷中。
當時,在她終於支撐不了痛楚倒地、被佐佐木抱起,並沒有馬上陷入昏迷。而是在佐佐木帶她離開潛艇後,才遺失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那麼,於您而言,我究竟算什麼?是不是、連那些二流貨色都比不上──!」
響應她的那片沉默,卻比得到否定答案,都還要讓她撕心裂肺。
「一哉,我拜託你,別問……」
「……好。」
她忍不住的伸手回擁一之瀨,終於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