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欒不會想見你的。”說著,他又若有所思地將目光挪到了陸晚晴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而你現在懷有身孕,我怕你進去了,會受不了他對你的態度。”
陸晚晴咬著唇,因為心裡有鬼,總覺得趙敬庭是話裡有話:“多謝趙總關愛。不管溫欒對我怎麼樣,他到底都是我的丈夫。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守在他身邊,難道還讓別的女人守在他的身邊嗎?”
說著,她也不聽趙敬庭的勸說,徑直就進了病房。趙敬庭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門口不吭聲的阿誠道:“在你家小姐沒有回來之前,你們最好還是將溫欒看緊了。如果能夠將你家小姐給說服回來,更好。”
阿誠聽了趙敬庭的忠告,心裡不由得一緊:“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醒是醒來了,可是心卻死了。”趙敬庭嘆了口氣道:“你先守在這兒吧,我去叫醫生過來給他檢查一下身體。”
“好。”阿誠點點頭,只覺得剛才和趙敬庭的那一席對話跟做夢一樣,而且還是個噩夢。
在之後的日子裡,陸晚晴終於明白了趙敬庭的意思。溫欒看似是已經完全屬於他了,其實她所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甚至於,連軀殼都算不上。
看著一天到晚悶在房間裡的溫欒,陸晚晴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寒。這一日,她如往常一樣去溫欒的房間裡和溫欒說話,不論她說了什麼,溫欒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就當她不過是一團空氣。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也讓陸晚晴難免生出一股子錯覺——自己其實在和一個鬼魂說話,真正的溫欒,早就已經死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這樣的冷暴力讓陸晚晴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含著淚水看著溫欒:“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十五天了,整整十五天了!你可以對你的父母說話,你的兒子說話,你甚至於都會和阿誠說話!為什麼你卻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溫欒聞言,微微一笑。這笑容不見得有多溫暖,卻總算是給了陸晚晴一個回應:“你想讓我和你說什麼呢?討論一下你是如何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我對你,無話可說。”
陸晚晴臉一白,身子晃了晃,就連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回過神來的她,一咬牙,表情也變得狠厲了些:“好,就算你沒興趣和我說話,難道你也不想了解溫氏的狀況了嗎。”
“溫氏……”溫欒嘆了一口氣:“陸晚晴,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你總是會專挑別人的軟肋下手。不過這次你失算了,溫氏……曾經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沒錯,現在卻不是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早就已經被你弄丟了。”
“你……”陸晚晴顫聲發了一個無意義的字,最後,卻心疼地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想到了那天在溫欒病房門口碰到趙敬庭,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陸晚晴捂著胸口,只覺得嘴巴裡嘗到了一絲腥甜的味道。她倔強地轉過身去,腰桿挺得筆直地離開了溫欒的臥室。她離開沒有多久,惜時就跑進來了。
“爸爸。”
“tii。”聽到了惜時的聲音,溫欒露出的笑容之中透著些暖意。
“爸爸,你又和阿姨吵架了?”惜時擔心地問道:“剛才我看到她出去的時候,好像路都走不穩了。爸爸,可是爺爺和我說,她還懷著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她這樣生氣,會不會對她的身體不好。”
惜時的童言無忌,讓溫欒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惜時那麼多的問題,他其實完全可以和惜時說,陸晚晴肚子裡的孩子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面對這麼天真的孩子,他又不想說出這些齷齪骯髒的事情汙染他純淨的世界。
溫欒覺得自己嘴巴好苦,就跟吃了黃蓮一樣。他默默地抬起手來,撫摸了一下兒子濃密的頭發:“我和阿姨沒事。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來爸爸這裡?課業都溫習完了嗎?”
“還沒有呀,我是有個好訊息來告訴你。”說著,惜時悄悄在他耳邊說道:“我收到媽媽發的電子郵件了!”
……
一到蘇丹共和國首都朱巴,涼秋就開始了自己作為一個醫務人員的工作。本來醫生這個職業在和平年代就很累,到了這種炮火連天的地方,就更不要說了。
因為涼秋現在的身份算是歸國華僑,再加上她那一口流利的英文和精湛的專業技術,一下便在朱巴的華人圈裡成了名人。不僅如此,很多因為部落沖突而四處流亡的難民,都會慕名到朱巴來求她診療。然而,因為時局並不穩定,就連涼秋所在的朱巴國立醫院裡的醫療器材及藥物,都是依靠聯合國的捐贈,這讓涼秋感到力不從心。
這一天涼秋正在醫院裡忙,突然一個志願者歡天喜地地跑到她的身邊道:“李醫生,您去看一看吧。又有兩車藥品被送過來了。”
涼秋一聽,趕忙便安排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去幫忙卸車了,自己也跟著到了門口去指揮他們將藥品入庫。剛一到門口,就見到一隊維和部隊的軍人分列在車子兩側,全副武裝地監視著周邊的情況。
涼秋向那個看起來是領頭的軍人點頭致意了一下,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解除安裝藥物上。眼見著藥品都入庫了,涼秋輕舒了一口氣,忽然站在她身邊的志願者又輕輕戳了她一下。
“李醫生,您認識那個當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