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李涼秋不耐煩地問道。
吳凡沒再吭聲了,只是用手往前指了指。涼秋一回過頭來,鼻子差點撞在一個人的身上。她連忙退後了兩步站定,發現是那個昨天在急診科裡說胡話的陳建軍。
“你好呀。”陳建軍見李涼秋盯著自己瞧,立馬就笑開了:“還沒正式介紹,我是陳建軍。”
“你好。”李涼秋瞟了一眼他包著紗布的手,又看了一眼陳建軍,簡單地寒暄以後,便繞開了陳建軍徑直往前去了。吳凡緊隨李涼秋身後,走了幾步,還特地回頭看了那個病患一眼。
“媽呀,師傅他還在看著你。”
“你不回頭看他不就行了。”
李涼秋覺得自己的忍耐要到極限了,忍住拍飛吳凡的沖動,風風火火地走進了病房裡。
便說這陳建軍被人晾在一邊,卻沒有一點氣餒的模樣。見李涼秋越走越遠,他撓了撓頭,齜牙咧嘴地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手機:“哎,老胡,你說你都出的什麼餿主意。人家壓根都沒理我啊。”
“啊?什麼?連長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電話裡的聲音明顯是那天那個領頭要獻血的青年的。
“哎呀,就是你今天上午來看我,我問你怎麼跟自己喜歡的姑娘搭訕那個事……”
“哦,哦……不是,你行動這麼快?你那個喜歡的姑娘也住醫院了?”老胡不開竅地問道。
“滾蛋。閉上你的烏鴉嘴!”陳建軍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他捏了捏眉心,只覺得腦仁疼。他手下的這幫軍人,打仗鬥狠還行,情商方面的數值根本就是零。
自己是瘋了才會跟這麼個貨討教。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怎麼這麼個貨就比他還先討到老婆了呢?
“哎,不管怎麼說。你要是碰到了喜歡的,就趕緊啊。過兩天我們就要去蘇丹了。”老胡聒噪的聲音將神遊的陳建軍拉了回來。
“我知道。”難得的,陳建軍的聲音正經了些:“我掛電話了啊。”
說著,他便將手機給摁掉了。臨離開前,他還又特意看了那個病房一眼。可惜李涼秋像是在故意躲著她似的,壓根沒有出來的意思。
陳建軍嘆了一口氣,只能扶著胸口慢慢又挪了回去。
……
離開那天,涼秋特意囑咐溫家二老,沒有讓他們送到機場,只怕他們到時候帶著惜時到場,她更捨不得離開了。眼看著飛機就要起飛了,涼秋這才拿出手機來給陸晚晴發了個微信。
我走了,我已經兌現了我的諾言。你也應該兌現你的了。
陸晚晴是在當天夜裡才看到這條簡訊的,一週以後,當她經過多方確認涼秋確實已經跟著維和部隊去了蘇丹,她才開始逐漸撤掉了對溫欒和外界的隔離。
因為溫欒看不見,最先發現這些蛛絲馬跡的是阿誠。剛剛開始,他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直到有一天他在陪著溫欒散步回來以後,發現他和溫欒的手機都安然躺在了自己的床頭時,他才發現陸晚晴是真的沒有繼續軟禁溫欒的意思了。
“少爺。”怔愣過後,阿誠艱難地開口了。
“怎麼了?”溫欒聽出了他語氣裡的異樣,心裡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安。
“陸晚晴把我們倆的手機還給我們了。”說著,阿誠又將自己的抽屜翻了一下,發現電腦也物歸原主了。他迫不及待地開啟電腦來看,右下角的訊號滿格讓他差點驚叫出聲:“她也沒有再遮蔽我們的訊號了?少爺,我們現在真的可以和外界聯絡了。”
溫欒眉頭一皺,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陸晚晴會做出這個決定。她難道已經不怕自己聯系涼秋了嗎?還是說她突然之間就已經看淡了一切,決定放手了?
溫欒想了很多種可能性,卻覺得哪一種都不現實。
“你快聯系一下我父母,我想知道阿秋和惜時的情況。快!”溫欒突然因為這未知而感到了一絲恐懼,他急切地命令阿誠,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摸索地向阿誠站著的地方走去。
“好。”阿誠點點頭,趕緊給手機插上了電源。
“你不用去打聽了,我都可以告訴你。”忽然,陸晚晴的聲音從他們身後竄了出來。阿誠一回頭,看到陸晚晴正大著肚子站在門口,她的表情很平靜。或者說,她是面目表情的。
“你要告訴我什麼?”溫欒回過頭來,側著身子站在那兒。
“爸爸和媽媽明天就會帶著惜時住進來,我已經和他們談過了。”陸晚晴雙手抱臂於胸前,看著溫欒一字一句地說道:“至於你心心念唸的那個李涼秋,她已經離開了。”
“離開?什麼意思?”溫欒冷冷地回應道,阿誠擔心地看著他。多日的陪伴讓他很清楚,溫欒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好。現在他看起來之所欲恢複得不錯,全是因為有強大的精神支撐著。溫欒一直在等,等著自己能夠重見天日,能夠與涼秋長相廝守的那一天。
“離開的意思就是……她又一次地逃了。”陸晚晴平靜地說道:“她再一次地從你身邊離開了,阿欒。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你還要愛到什麼時候?”
“你給我閉嘴!”溫欒突然怒喝道,將阿誠和陸晚晴都嚇了一跳:“她不會這樣,她不會這樣子一走了之的。她不會……她……”
溫欒喃喃自語地轉過身去,忽然之間,便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陸晚晴驚叫了一聲,正要上前去扶他,卻被阿誠喝止了:“你還不趕緊去打電話!愣在那裡做什麼!!”
“好,好。”陸晚晴語無倫次地應著,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間裡跑去。
阿誠一臉擔憂地看著緊閉著雙眼的溫欒,他的眉頭緊鎖,彷彿已經被一場夢魘糾纏得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