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監自然知道皇帝這些不滿不僅是對於朱耀的橫行霸道,還有對他父親的不滿,上前就拽著朱耀的脖領,七八歲的孩子,就這般輕易的被人勒脖子,拉倒了朱韞跟前,道,“還不快說!”
那內監嗓子本來就奸細,說起來狠話來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朱耀哪裡見過這個?嚇的立時白了臉,哭著差點崩潰了,對朱韞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搶你的花燈,嗚嗚嗚。”
姜秀娘發現朱韞這個孩子當真是不簡單,面對她和王靜姝的時候可愛天真,對著欺負他的朱耀卻是狠辣至極,這才幾歲?筷子還握不住呢,打人卻是這樣的一打一個準。更可怕的是,就在這種時候,也意外的沉穩。
朱韞冷冷的說道,“你不是要殺了我?”
這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了,皇帝聽了冷笑,那笑容幾乎和朱韞一個模樣,極為相似,他說道,“不過才幾歲?就把殺人掛在嘴邊,你這是要草菅人命不是?tai祖皇帝在世的時候就說過,我們朱氏後人要愛民如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卻這般狠辣歹毒,朕瞧著要找你父親好問問了。”
朱耀嚇的夠嗆,聽到皇帝說,“來人,把他給朕拉出去,先打十個板子再說。”
平常都是要二十個板子,這是打了十個算是留情了,不然這才七八歲的孩子,二十個板子下去就死了。
“皇伯伯,不要呀!”卻被內監捂著嘴拉了出去。
皇帝柔聲對著幾個孩子說道,“嚇著了吧?”那目光轉了一圈卻是凝在朱韞的臉上,雖然上了藥,但是那痕跡還是十分的鮮明,有種猙獰的感覺,皇帝看著不知道怎麼就覺得心疼了起來。
“李常,去喊了禦醫過來。”想了想又道,“還有上次宮裡的那個雪雲膏,治這傷口最是合適了。”
等著李常走後,屋內只剩下幾個人,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幾個孩子卻是不知道,王靜姝見朱耀被罰了,心裡很是痛快,只是還是惦記著朱韞,走到跟前,說道,“韞兒弟弟,你還疼不疼?”
朱韞覺得王靜姝的手軟軟的,貼在臉上特別舒服,這才路數笑容來,道,“不疼。”
姜秀娘給的藥確實是好,上了很快就不疼了。
汪羨則也跑了過去,獻媚往朱韞臉上吹氣,道,“我娘說,吹吹就不疼了。”
三個人孩子一時十分的親密無間,皇帝瞧著心裡豔羨,只是等著聽到王靜姝喊朱韞名字的時候一愣,韞兒?
他忽然想起來,當初他和德清郡主還討論過以後孩子的姓名,那時候他想了許久,最後定了韞這個字。
難道說……
看到皇帝啞然的神色,汪右林知道這是時候了。
汪右林其實一直在等著德清郡主自己坦白孩子的身份,可是德清郡主卻是不開口,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想這件事到底不能拖下去了,湊到了皇帝跟前,道,“果然父子連心,陛下,你難道就沒看出什麼嗎?”
其實今日他把皇帝帶出宮裡就是想要皇帝認了朱韞,只是沒有想到居然遇到了那個朱耀。
皇帝何等聰慧,一直都否認不過是因為他和德清郡主多年未得,這會兒聽了汪右林的話,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的,再去看朱韞,雖然模樣長的和德清郡主極為相似,但是眉眼間卻有他們朱家的神態來。
他一想到某種可能,只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放在案桌上的手也跟著抖了起來。
汪右林知道,這件事還是需要皇帝自己去意會,只是見皇帝這般激動,又想到皇帝失去了嫡子之後,這些年來折磨,朱貴人也好,那些後妃也罷,都是為了誕下子嗣,說起來當真是困難重重。
“陛下,是真的。”
皇帝目光熱切的盯著德清郡主,他想起來,四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喝多了酒,看到德清郡主過來伺候,明知道是不該,卻是忍不住,兩個人成就了好事兒,事後想起來卻是極為後悔,覺得對不住先帝,這才勸著德清郡主出了宮。
一想到這個孩子就是他和德清郡主的,或許是等了太久,他想要發生卻是發現艱澀的難以開口,好一會兒才顫抖站了起來,在汪右林放扶持下走到了朱韞前面,對著孩子問道,“好孩子,你說你叫什麼名字?韞兒?全名是什麼。”
“迴避下,我叫朱韞。”
皇帝一時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