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定定看著那少女時,那少女已行畢禮,若有所覺地轉過臉來,目光越過眾人,準確地望向阿原。
極美的少女,雙眸靈動清亮,撲閃處彷彿帶了晨間露珠的清亮晶瑩reads;聖母。
待與阿原目光相接,她莞爾一笑,手臂自然而然地挽住景辭,依在他身畔退到一邊。
她裹著一襲素衣,宛若一支含苞待綻的玉蘭花,端的秀逸出塵,與景辭比肩而立,恰似雪玉琢就的一雙璧人,怎麼看怎麼般配。
她就是……王則笙?
可他們怎能看著般配?
早已訂親的阿原和景辭才該是一對吧?
景辭顯然已注意到阿原等的動靜,目光輕輕在二人間掃過,微皺起眉,正待向邁步走向阿原,知夏姑姑不知什麼時候趕到了他身邊,一把扯住他,低低說了句什麼。景辭頓了頓,向阿原微一頷首以示招呼,卻緩緩退到後面,越過人群匆匆向外走去。
阿原一努嘴,伸手壓住小鹿喋喋不休的嘴巴,同樣繞開人群,從後門繞了出去,追向景辭離開的方向。
整天跟別的女子膩在一處,著實可惡。
但以他的自負,大約根本覺不出自己的可惡。
阿原便不得不免為其難地去告訴他,在她謹守婦道的同時,他也該謹守夫道了。
景辭走得很快,阿原追出去時,他的背影已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樹蔭裡。
所幸護送梁帝前來的宮廷侍衛雖多,大多認識原大小姐,並不攔她。
她甚至看到蕭瀟扶著劍柄立於眾侍衛間,正若有所思地望向她,面上隱有憂色。但阿原急著去追景辭,已顧不得蕭瀟眼神裡的異樣。
沿著五色鵝卵石拼就的小道,她正待加快腳步時,前方樹叢人影一閃,伴著一道劍光直飛面門。
阿原駭然避開,正要拔劍對敵時,對方已然收手,嘲諷地盯著她。
覆住半邊面龐的銀質面具,在劍風蕩起的荼蘼花瓣裡散著冷冷的金屬光澤。知夏姑姑眼底的光芒,則比金屬更冷更凜冽。
她道:“原大小姐,不用追了。端侯要處理他自己的事,與你無關。——他的事,從來與你無關!”
阿原已見慣她橫眉怒眼的模樣,懶懶地掃過她,說道:“他的事是否與我有關,你說了不算!連他自己說了,也不算!”
她跨步又往前行去,知夏姑姑再去相攔時,阿原腳步一錯,虛虛實實晃了晃身,便靈巧地飛快掠過她,繼續向前行走。
知夏姑姑氣極反笑,一面繼續阻攔,一面喝道:“我說了不算,他說了也不算,卻不知皇上說了算不算?”
阿原不由回頭看向她,“皇上?皇上的賜婚,自然是算的。”
知夏姑姑冷笑道:“皇上賜婚不假,可原大小姐逃婚也不假。既然原大小姐不把這婚約當回事兒,皇上收回成命,於情於理,都是無可指摘的吧?”
阿原不由心頭緊了緊。
她之所以對她和景辭的未來很有把握,最大的依恃,無非是他們間的禦賜婚約。
上回入宮向梁帝請罪,梁帝雖未責怪,但的確已對他們的婚事有所疑慮,預備觀望景辭的態度再作打算。返京前後的這些日子裡,她與景辭情濃意洽,再未想過他會有所異議,更未想過他們的婚事真會因此受到影響。
題外話裸更的日子很難熬啊啊啊!後天見!
第三卷鴛鴦譜一七五)
可如果真的有人能設法讓皇上改了心意,的確算得釜底抽薪之計了。
她尚在沉吟時,旁邊已有少女輕笑道:“姑姑,你在這裡做甚?把我景哥哥拐哪裡去了?”
那聲音,清脆而熟稔;那聲景哥哥,更是和幻境中一樣刺耳。
阿原的幻境裡,是同樣聲線的少女在討鷹,“景哥哥,這鷹好看!給我玩好不好……攙”
景哥哥,景辭?
鷹,白色的鷹,她的鷹?
阿原猛地轉頭,盯向王則笙,盯向這個帶著幾分天真笑容徐徐走近的俏麗少女,腦中似有激浪翻滾。
不知多少早已隔絕的人或事在喧囂著,一波.波海浪般洶湧,似隨時要呈到她眼前,又似化作了無底深淵,呼嘯著要將她席捲而去。
她終究什麼也抓不住,只能勉強弄清,王則笙的確與景辭相識已久,很可能曾向景辭討要過她的鷹。
王則笙的身後,伴著一個修眉大眼的年輕男子。方才阿原見他拜祭過,便認得他是梁帝的次子,博王朱友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