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不是添亂的時候。如果景辭不相信,她便得繼續努力,讓他更加傾心,傾心到完全相信她的地步。
不過,他曾經傾心過她嗎?
可惜,如今的他,她看不清晰;從前的他,她忘得一幹二淨……
她思索著這個玄奧難測的問題,正待跟隨景辭離去時,慕北湮忽叫住了她。
他掃過小鹿和地上跪著的林氏,問道:“我想到的,其實你們也早已想到了,對不對?”
阿原道:“我倒沒想太多。最早疑心靳大德、建議從靳大德情婦下手追查的,是阿辭。”
這是實話。
如果單單左言希僅僅是手無縛機之力的名醫,她也願意相信左言希的無辜。
但她親眼見他棄下兇器從傅蔓卿房中逃走,又發現他身段和所用的寶劍都與黑衣人十分相似,隨後又留心在他臥房找出那枚劍穗,著實不敢相信他會無辜reads;舊情難擋:雷總的寶貝新娘。
“阿辭……”
慕北湮卻不曾留意她眼底的猶疑,重複著阿原的稱呼,默默看著她一如往昔的清麗面龐,桃花眼裡已是不勝悵惘。
阿原,原清離,她們並非一個人。
他其實並不能指望阿原如往日的原清離一般,親親熱熱地一聲聲喚他“北湮”。可看著她與他生疏如初識,卻與景辭親密如斯,那心頭的不甘和酸楚,竟會在不知不覺間如浪潮翻湧。
沉默之際,前方似有什麼芒刺般紮來。他抬眼看時,正見景辭不知什麼時候已頓在門口,負手看著他們,似在等候阿原。見慕北湮注目,他方緩緩收回那清冷如凜風般的目光,喚道:“阿原,走了!”
慕北湮便也懶得理他,轉身吩咐部屬道:“靳總管這幾年享福享得太多了,來呀,給他鬆鬆筋骨!”
於是,阿原、景辭離開之際,屋內棍棒虎虎生風的拍打聲裡,傳出靳大德殺豬般的慘嚎。
------------------------
但靳大德最後被長樂公主提回縣衙時,雖被打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全無往日總管的威風,卻依然一口咬定,親眼看到左言希殺害賀王,方才嫁禍左言希,欲為賀王報仇。
長樂公主臉上疹子未複,卻對案子的進展絲毫不敢怠慢,命人錄下供狀,又連夜審訊順兒和賀王的親信侍衛,同樣錄下證詞。
證詞對靳大德很不利,但對左言希更不利。
靳大德奉賀王之命殺小玉幾乎可以確定,但靳大德並沒有殺賀王的動機,也沒有陷害左言希的理由。
縱然靳大德跟薛夫人有私情,至少賀王被害當日的表現,不像已看破他們的樣子。退一步說,如果賀王已然知曉,必定提起陌刀奔到薛夫人那裡斬殺姦夫淫婦,而非在自己房中毫不提防被人用自己的兵器殺害。
靳大德雖然在外面雖然囂張,但對府中侍僕還算厚道,對賀王府的主子更是恭恭敬敬,從無違拗。左言希時常不在賀王身邊,與靳大德的交集並不多,而且他溫雅有禮,並不像慕北湮那樣放曠不羈,跟靳大德從無嫌隙,靳大德實在沒有無故嫁禍他的理由。
於是,縱然謝巖一心想替左言希開脫,也已尋不出理由相助,眼睜睜看著左言希被桎梏加身,投入又髒又臭的牢獄中,嚴加看管。
這晚阿原終於有床榻睡了。
左言希被鎖到牢獄裡,景辭夜間便能和謝巖住一屋。知夏姑姑不必擔心阿原“勾引”她家公子,再懶得對著阿原那張令她見而生厭的漂亮面孔,早就尋別的地方睡去了。
於是,阿原、小鹿主僕舒舒服服地霸住了景辭的臥房。
只是阿原很是擔心,景辭跟左言希感情深厚,待左言希比待她還要信任幾分,如今左言希以弒父之罪身陷牢籠,夜間還能不能睡得著。
而她雖然有了柔軟舒適的床榻,同樣無法成眠。
她思慮片刻,起身又披上衣衫,說道:“小鹿,陪我去牢裡走一趟。”
小鹿揉著眼睛道:“去做甚?把那個靳大德再打一頓?髒髒的,我懶得打他了!”
阿原道:“想打他的人多了,要打也輪不著咱們打。”
小鹿想了想,笑了起來,“對!景典史跟左公子那般要好,此刻看到左公子受罪,只怕吃他的心都有reads;逼良為夫!咦,你說景典史為啥那麼喜歡左公子?他們會不會……”
她將兩只大拇指駢起,勾了兩勾,比了個成雙結對的手勢。
阿原撇撇嘴,笑得豔逸如榴花耀眼。
她道:“沒事!景典史雖信任左言希,但卻更喜歡我!便是有點內啥啥的想法,我把他搶回來不就結了?”